燕三郎喃喃道:“不可越雷池一步。”

    千歲靜靜“嗯”了一聲。

    燕三郎見她側顏姣美,目光卻沒有焦距,像是陷入到從前的回憶當中。先前那種森冷如冰的感覺,早在雷霆收起時也一同消失。

    他又靜靜等了一會兒,直到千歲伸手取回雷靈果才問她:“瘟神死了嗎?”

    “嗯。這也是個老家夥,奸詐得很,幸好它被封印太久,力量被削至極弱,否則哪裏能這麽好對付?”她再攤掌,雷靈果已經消失,不知道被她藏去了哪裏,“想來鮫人部族當初將它封印,就是無力完全殺滅,隻能等著它自行消亡。哪知還未競功,絲芽就把它給放出來了。”

    “那麽瘟疫會從世間消失麽?”

    “當然不會!”千歲在他額頭上打了個爆栗,“書都念哪裏去了?災人禍都是世間常態,憑什麽以為瘟疫就會消失?”

    燕三郎艾怨地摸著腦門兒。他不怕疼,隻怕癢。

    被她觸過的皮膚,一會兒又要癢個半死。

    千歲正要轉身,忽然咦了一聲,俯身從水裏撈了幾隻鐵蛭出來:“竟然還有活的。既然命不該絕,那就留下來養著。”

    先遭疫毒再逢雷霆,滿潭的鐵蛭幾乎死絕,隻有寥寥幾隻活了下來,還在蠕蠕而動,生命力堪稱頑強。千歲知道,這樣的物事最容易變異,倒是可以留下來仔細觀察,不定日後有用武之地。

    燕三郎想起她收集的都是鬼麵巢蛛那樣的怪物,這回又收了鐵蛭,忍不住道:“你膽子這麽大,為何獨獨不抓老鼠?”

    千歲瞪他一眼:“這些能和老鼠比嗎?”

    怎麽不能?在他看來,她收集的寵物們哪一個吃起老鼠都跟吃蹦豆似地。為什麽她獨怕老鼠?沒道理啊。

    不過燕三郎聰明地就此打住,回身搓手道:“那走吧,這裏太冷了。”

    話剛出口,潭水裏即有“嘩啦”一聲。

    聲音很輕,但燕三郎和千歲是什麽人,立刻轉頭看去,卻發現潭水裏半浮半沉的絲芽動了一下,幅度不大。

    燕三郎指著它,抬頭望向千歲。

    千歲看了看:“隻剩一口氣了。”救不活了,否則瘟神也不會離體逃出。

    燕三郎不放棄,還是指著它,要她撈起來。

    “煩透了。”千歲聲嘀咕,但還是操縱骨鏈,把鮫人從水裏拽了出來,丟在岸邊。

    山風冰寒入骨,鮫人剛剛離水又失血過多,身體很快覆起一層白霜。

    但它的確是睜開了眼,盡管目光渙散。

    絲芽張了張口,聲音細若蚊蚋:“瘟、瘟神……?”

    燕三郎在它身邊蹲下:“除掉了。”

    “好,好。”絲芽扯動嘴角,似是想笑,卻不明顯,隻有眼中露出欣慰之色,“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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