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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將又去了蘇家村,這是他二次來了。

眼前的蘇家村早就變了模樣,之前村子因為瘟疫給一把火燒了個幹淨,隻剩下一層黑乎乎的痕跡,如今下了雪,白雪將地麵都遮了起來,遠遠望去,白茫茫一片,與天地連成一色,隻有村裏的那條河還是原本的模樣。

若不是蘇將在這裏生活了三十多年,怕是都認出不了。這一片平地,哪裏像有人的樣子,難不成露天睡著,那樣會凍死的。

蘇將在蘇家村的地頭走了一圈,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後山,他抬頭一瞧,見到山腳下的屋子門竟然是關上的,前日他來的時候那屋門還是開的,怎麽就關上了?

難不成,是村裏有人回來了?這靠山的屋子荒了許久,蘇將在家的時候這裏並沒有人住。

蘇將大步走了過去,門關著,卻沒鎖,他推了推,沒推開,門被人栓了,蘇將心中一喜,這也就是說,裏麵有人!

他開始敲門。

敲了好一會,還是沒有人來開門,屋裏靜悄悄的,怎麽回事,難道是沒人嗎,可若是沒人,這屋怎麽就栓上了?

既然不肯開,蘇將便翻牆進去了,他找了一圈,才發現人藏在地窯裏,是阿南,裏正的侄兒,蘇將算是看著他長大的,是村裏人。

蘇南看到蘇將也是大吃一驚:“二牛叔。”竟還活著!

嚇死他了,還以為山賊又尋到這了。

蘇南愣過之後,又慌忙蘇將拉進地窖,說道:“叔,咱們先藏起來,別露在外麵,萬一招了山賊就不好了。”也不知道那些個山賊想要做什麽,竟然捉了人往縣裏送,那縣裏每天都有地動,一個不好就死在了那,唉,不提也罷。

蘇將麵上露出尷尬之色,他說道:“我看外麵靜得很,應該沒有山賊。”若是讓他承認他就是‘山賊’,確實有些說不出口,更何況,他也不是,這山賊一說根本就是假的。

蘇南往外麵瞧了瞧,門關著,什麽都瞧不出來,他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麵果然靜得很,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蘇將問他:“村裏這是怎麽了,鄉親們呢?”他最想問的就是他的血親。

蘇南聽到這話,眼中晦澀,聲音有些沙啞:“村了瘟疫,死了大半,能逃的都逃了,沒有收屍的就爛在了屋裏,叫衙門的人用火燒了。”他娘也死在了那場火中。

而且,那個賤人卷了村中的所有財物,這還是逃出去的一個村人說出來的,那人見著他,跟見著殺父仇人一樣,揪著他要他賠錢,當時他還一頭霧水,後來才知道,娶的那個媳婦竟是那樣的一個人,真是瞎了眼了。

他從生還的村人口中打聽到,他娘一開始並沒有死,本是好的,那賤人走的前一日都還是好的,他不得不懷疑,他娘的死跟那賤人有關,不過沒有證據,隻憑猜測,也幹不了什麽。再說了,那賤人卷了錢財跑了,天下之大,誰知道她去了哪呢?

“阿南,他們往哪逃了?你,見過我一家老小沒?”蘇將的話將蘇南從回憶中拖了回來。

蘇南看著他,低下頭道:“我見過大山跟他娘,還有桂花妹子,其他人就不知道了。”逃難的時候遇著的,他將大伯接了出來,娘死了,他將屋子的灰掃了,裝進壇裏,後來抱著壇去了縣裏,後來遇著大山,才說了他大伯大城隍廟的事,他偷偷的去了城隍廟,去了卻沒找著人,尋人問了,還是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