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雪,從昨天晚上就下了起來,一直等到我醒來,等待給我驚喜。

很多年沒有在家中看到下雪了,年年冬天雪來的時候,也是忙碌在外的時候。很久記不起家中雪後的情景,每次醒來總是一片白白的,白得像一朵雲,飄在空中,無論走到哪裏,它就跟到哪裏,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知道,故鄉的雪在我心中一直是神聖的,割舍不掉的。思念總是從這裏慢慢地融化,融化成片片的山,片片的水與片片的情。

故鄉的雪,從山上白到山下,從田間白到地頭,從房頂白到樹梢,那片白,白了父母的雙鬢,白了青春的夢想,白了遊子的思念。我喜歡故鄉的雪,每一場雪都有淡淡的情感,情感下深藏著歡喜的等待;每一場雪都有濃濃的色彩,色彩中洗練著簡單的塵世;每一場雪都有厚厚的故事,故事裏演繹著太行的精彩。那一幕幕的片段,一場場的雪都成為故鄉的暖冬,不管飄著的、落下的、飛舞的、化去的,都凝固成了愛的世界。

故鄉的雪漫天飛舞,遙望去,山峰之巔駿馬奔騰,金雞古樹迎風報曉,獲澤之水奔流而下,黑白相間萬木蔥蘢,蒼勁大寫意融化成故鄉的主題和故鄉的美。走在白色的田間,滿山的冬花綻放,抬眼望,飄灑的雪花籠罩著村莊的嫋嫋炊煙,白雪間紅柿點點,鵲躍歡騰鳴聲四起,好一派瑞雪吉祥水墨畫。左邊、右邊兩條天路從山而下,直插入故鄉的盆地,劃破這白色的境界。黑色的樹林一簇簇的,突兀而出,那裏是故鄉先人之地,埋藏遊子多少割舍不斷的呼喚和深情,來去的人隻是匆匆留下印跡。駿馬嶺上那唯一的神仙廟在雪中安靜地坐落著,它是我們的神仙,向村頭老婦一樣的憨厚;狹小的田地孕育著大地的生靈,每年的雪都落到它的身邊,陪伴它度過冬天。它知道的傳說最多,知道的見聞最廣,知道的命運最準;它講的事情雪都能聽到,也準時地傳遞給我們,那樣,村裏的人丁就旺起來了,樹就多起來了,房子也新鮮起來了……

故鄉的雪是有情的,那是兒時唱的歌,灑滿了父母無私的愛;故鄉的雪是有聲的,母親說那是一聲聲的叮囑聲,父親說那是一聲聲的鼓勵聲,故鄉說那是一聲聲的嬰兒聲,哭得響亮、低沉,歡躍、急促,成了故鄉的第一聲。當故鄉的雪成為記憶裏的片段時,那麽多的人,那麽大的雪,那麽紅火的大喜字,那麽熱騰騰的肉餃子,都是那麽地溫暖;雪啊,下在了故鄉,下在了年輕人的夢中,不論是有多遠,再大的城市也擋不住那濃濃的溫情。歸來的客人總是繞著村中的小路環山走動,總是不經意間來到老人的房間噓寒問暖。看的是那份情,問的是那份愛,這份愛就是他們遠遊的根源;多年以後,我們與故鄉對視的一瞬間,像老朋友一樣安然問候,彼此多了一份安靜,安靜地說,安靜地看,安靜地想,雪安靜地下。

故鄉的雪是平淡的,平淡地落在故鄉。平淡的人們在故鄉生活著,祖祖輩輩在這生活著,一撥撥地生長著,又一撥撥地老去;平淡的雪一冬冬地下,又一冬冬地去。故鄉、鄉親和雪化成了平淡溫暖的世界,讓我在夢想和希望中走過冬天,走出故鄉,邁步人生。

作者:田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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