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相如者何人,熟悉中國曆史的人大都知道。太史公司馬遷《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中記載:“藺相如者,趙人也。”相如公其生轟轟烈烈,其行燦若星辰,“完壁歸趙”、“澠池之會”、“負荊請罪”以燕趙悲歌之士的大智大勇,將中華文明中的忠、義、和,演繹得淋漓盡致。但又有誰知藺公生於何地,死於何處,葬於何方?

    全國範圍內的相如墓葬有五處之多,《一統誌》認為相如葬於邯鄲西南六裏處,河北曲陽縣也有藺相如墓,康熙《臨潼縣誌》載“相如墓在馬崖道上”,臨汾古縣北藺子坪村藺河之畔有相如墓,再有就是《山西通誌·祠廟》和《澤州府誌》中記載的,藺相如墓位於澤州莒山。

    澤州民間也有傳聞,說藺相如葬於莒山之巔,其言鑿鑿。生於斯長於斯的澤州人,即便不能辯其真偽,也當懷思古幽情趨之一觀。

    從市區驅車北上,過古鎮高都,路問相如廟所在,都說在莒山。莒山位於現高平市與澤州縣相交之地,傳說為相如公完璧歸趙所經之地,所以山麓之巔名經玉嶺。

    但不知道當時的和氏璧是如何途經於此的,我們順鄉間土路蜿蜒而行,時不時的有通向田間的小路交錯縱橫,路邊不知名的枝條在朔朔秋風中沙沙作響,其撲朔迷離就象藺相如葬處一般,使人不知所往。在淳樸的鄉人指點之下,經過近一個小時的來往奔波,終於來到莒山腳下的劉軒窯村。棄車徒步,才感到秋風的疾勁。它從我們的腳下席卷,鼓動衣衫,彌漫出去,碰到前方的黃土壁再輾轉而回,蕩起漫天的黃塵。

    穿越了崎嶇古道,我們登上了莒山之頂。回首放眼望去,山坡上枯草搖曳,接天處霧靄沉沉,蒼鬆翠柏愈現碧綠,山腳下的劉軒窯村在殘陽夕照之下如油畫般凝重。

    據史料記載,明代該地已經有了藺相如墓,但規模較小。到清代康熙、雍正年間,國力漸盛,巍巍莒山峰頂又大興土木,築廟百餘間,占地五畝,橫跨兩縣,碑文描繪:“金碧輝煌,藻耀奪目,洋洋呼大觀也”,數十裏內,俱見其色、其勢。雍正十年,又敕撥帑銀重修,彩繪樓台,石砌塚墓,遠近士農工商慕名來朝,氣象盛極一時,名聞遐邇。如此盛大建築,不意在抗日戰爭中毀於戰火,數百年人文景致頓成焦土。

    新建的藺相如廟掩映在濃蔭迭翠之中。拾階而上,進入廟門,三間正殿之中供奉的是一代名相的鍍金塑像,峨冠博帶,長袍大袖,神情肅穆。後麵是座小二樓,有房十餘間,所有建築均是改革以來附近十裏八鄉富起來的村民們捐資建成。跟隨著長年居住在此的看廟人,我們走出廟門,踏著滿地黃葉來到麵前坡下的藺相如墓。“奉旨重修,有周趙國上卿藺大夫之墓”的青石墓碑高聳,碑前是殘缺破敗的石人石馬,碑後是一個碩大的黃土堆。看廟人告訴我們,這就是藺相如的安息之地。落葉紛飛於嗚咽的秋風之中,蒼涼的荒墓讓我們一個個屏氣凝神,對著這千年古墓肅然起敬。時間似乎倒流到了幾千年前,我們仿佛看見俠士懷璧負劍,懷對國盡忠之義,抱與璧共存之心,月夜星空穿晉入秦,隻身環視,鬥群梟於章台之上,大義凜然,視秦王如草芥之流;我們仿佛看到名相輔王赴會,在劍拔弩張之下,廷叱秦王,辱其群臣,抱“伏屍二人,流血五步”之誌,戲大敵於股掌之間,以區區薄命維護家國尊嚴;我們仿佛看到功臣忍辱吞聲,引車避匿,以國家大義為重、“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讎”,感動猛將負荊請罪,共演一幕千古將相和。《史記》記載,藺相如死於關乎趙國生死存亡的長平之戰期間,在生命垂危之際向趙孝成王忠諫:“王以名使括,若膠柱而鼓瑟耳。括徒能讀其父書傳,未知合變也”,反對用紙上談兵趙括取代廉為將。戰役的結局完全證實了名相的預言。藺相如殫精竭慮,死而後已。一代名相如今已成一抔黃土,偃息於荒山瘠嶺之間,渾然不知身後千年,戰端頻起,烽煙不斷的七國均已匯入中華民族的浩浩大潮。當年各為其主,征戰殺伐,血流成河,不過是窮天下之力逞帝王一己之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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