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彪拱著手,站在山坡上,看著坡下熱鬧的工地,眉頭微皺。

    楊修站在一旁,一年多的豫章太守讓他看起來成熟了一些,也結實了不少。與楊彪站在一起,他已經比楊彪高出半頭,唇上一抹胡須修整得一絲不亂,看起來非常精神。袁夫人遠遠地看著,越看越歡喜,笑意抑製不住,從眼角、嘴角流露出來,不時地看袁權一眼,滿意之極。

    袁權麵帶微笑,輕聲道:“姑母,我看你就別回長安了,書院快修好了,明年開春就能招生。在此之前,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呢。德祖也張羅不過來,如果有姑父照應,他也能專心政務。”

    “你以為我不想啊。”袁夫人不滿的瞪了一眼遠處的楊彪。“可他不同意,我總不能讓他獨自回長安。”

    “姑父放不下?”

    “他怎麽可能放得下啊。”袁夫人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中斷了話題。

    這一路走來,他們看到了太多的變化。大戰過後,豫州迅速開始恢複,秋收受了一些影響,但總的收成還算不錯,百姓們眉開眼笑,但楊彪卻高興不起來。每到一城,他不是看到被懸掛在城頭示眾的首級,就是遇到被罰作官奴婢的世家子弟。楊彪開始還想營救,但他很快就發現力不從心,救不勝救。再加上豫州與兗州、冀州的形勢差異,讓他心情非常低落,他甚至不想再看,加快速度,徑直來到豫章。

    和楊修見了麵,看到年方弱冠的兒子擔任一郡太守,還做得有聲有色,他總算得到了一些安慰。今楊修領他查看籌建的書院工程,本到為他能高興一點,但現在看來,這個願望恐怕要落空了。袁夫人與他做了二十多年夫妻,太清楚他的脾氣了,一看他這神情,就知道他又在想什麽。

    對袁權的邀請,她很心動,卻知道絕無可能,至少現在不可能。

    袁權笑道:“姑母也不用急,來日方長,不急在這一時半刻。這樣吧,是不是留下以後再,你們先在這裏住一段時間,來年春,等氣暖和了再回去也行,反正消息有驛馬傳送,方便得很,不用你們來回跑。那邊的嶺上有一處溫泉,德祖在那裏修了一個院子,你們可以在那裏過冬,每泡泡溫泉,看看山景,不比回長安受凍好?”

    袁夫人也笑了。“這倒是個好主意。長安又幹又冷,我真是不習慣。”她挽著袁權的手,挑挑眉,打趣道:“你留下陪我嗎?你要是留下,我就留下,你要是回去陪你的孫將軍,那我一個人也沒意思。”

    “行,我陪你。”

    “那孫將軍怎麽辦?”袁夫人斜睨著袁權,眉眼俏皮。

    “他有人陪,不缺我一個。”袁權笑道:“如果姑父、姑母不咄咄逼人,他也許也會來住幾。這幾年,他一直沒能好好休息一下,今年終於有機會了。”

    袁夫人瞥了袁權一眼,輕拍了袁權一下,欲言又止。

    楊彪籲了一口氣,直起腰,回頭看看楊修。楊修立刻上前半步。“父親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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