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聽,我喜歡聽你話。”

    “我在宮裏得太多了,回家想歇歇。”

    “宮裏的話真真假假,勾心鬥角,太累。現在是在家裏,你不用那麽累,想什麽就什麽。”

    荀彧沉默了片刻,嘴角露出一絲淺笑。“好吧,我給你聽。你知道麽,最近荊州很熱鬧,首先是有兩樁婚事,一是周瑜迎娶蔡琰,一是龐統迎取張子夫,周瑜和龐統都是孫策的心腹,所以孫策從汝南趕到荊州參加婚禮。在此之間,他參加到了講武堂的畢業典禮,發表了一篇鴻論,提出一個三重境,後來蔡琰寫成一篇文章,蕉士論》。這篇文章很有意思,我念給你聽啊。”

    荀彧稍微回憶了一下,不緊不慢地念了起來。“士者,通古今,辨然否,誌於道,任於事,為四民之首。修身、齊家、治國、平下,秉地正氣……”

    唐夫人默不作聲,不緊不慢地梳著頭,眼神中卻流露出淡淡的哀傷。牛角梳滑過荀彧的頭發,刮下一團團的落發,她不動聲色的將落發握在手心,藏在袖子裏。荀彧剛過而立之年,頭發原本烏黑濃密,幾年下來,他的頭發漸漸失去了光澤,每一次洗頭都會掉很多頭發,時不時的還會生出幾根白發。她每次見到白發都會拔去,但每次為荀彧梳頭都會發現新的白發,而且越來越多,拔不勝拔。

    “……以性論,才分文武,或文采斐然為文士,或勇冠三軍為武士。以命論,人有男女,或陽剛昂揚為男士,或溫婉賢良為女士。你聽這句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很開心?”

    唐夫人回過神來,順口應了一聲:“是啊,真的不錯。”

    “是的,真的不錯,下女子看到這篇文章都會覺得開心。”荀彧笑了一聲:“你這孫伯符究竟師從何人,這些奇怪的想法從何而生?他出身武夫,重提尚武之風,將武人納為武士還可以理解,振興工商,將工匠和商人列為士也勉強得通,可是稱女子為士,與男子並列,這樣的想法簡直是聞所未聞。可是仔細想一想,卻又不得不承認他高明。想想他之前讓蔡琰主持幼稚園,讓黃月英、秦羅主持木學堂,原本以為隻是少年意氣,任性妄為,現在才知道環環相扣,步步為營,哪裏像是一個少年的想法,就算是謀國老臣也未必能提出這樣的建議……”

    聽了荀彧的評論,唐夫人這才知道荀彧剛才問她的問題是什麽,不免心生後悔。可是仔細聽荀彧的口氣,似乎他並不為此生氣,反倒對這篇《士論》極為推崇。她靜下心來,聽荀彧解,也覺得這個主意高明之至。下人非男則女,女子的數量幾乎與男子相當,庶民就不了,女子本來就和男子區別不大,種地、服役,男子能做的,她們幾乎都能做。反倒是權貴女子,衣食無憂,也能讀書識字,卻不能和男子一樣出仕為官,隻能些家常裏短,爭寵生妒。如果讓她們也有機會做些,不知道要少多少是非。

    這麽簡單的道理,為什麽那麽多人都沒有想到,卻讓孫策這樣一個少年武夫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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