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有點頭疼。收拾蔡家最大的麻煩不是蔡諷、蔡瑁,甚至不是孫輔、蔡珂,而是黃承彥一家。黃承彥是冶鐵工藝的學科帶頭人,黃月英更是他的心頭寶,他總不能一點麵子不留。現在這位一向深居簡出的蔡夫人都出麵了,麻煩更大。

    隻是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向蔡琰發難,這似乎有點不通。

    “何必多此一舉,也就是兩三句話的事。”蔡玨絲毫不給蔡琰躲閃的機會。“孫將軍在襄陽成名,也對襄陽情有獨鍾,先建蔡家工坊,再建襄陽書院,令尊在書院著史,想來這兩件事都會栽入史冊。來也巧,拙夫與女略知百工之技,將來也許可以在方術列傳留下微名,令尊與你皆是當世大儒,必是儒林中人。我就想問一句:在令尊所著的這部史書中是方術傳在前,還是儒林傳在前?”

    蔡琰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作答。這個問題看起來簡單,其實極富攻擊『性』。一是直接對標,黃氏父女對蔡氏父子,大匠對大儒,擺明了就是要分個高下;二是這個問題並非工匠與大儒孰輕孰重的問題,直接涉及到如何評價孫策的新政。讀書人高於工匠,這是很多人習以為常的認識,這裏又是襄陽書院,堂下站的大多是儒生,如果讀書人不如工匠,未免不合適,而且有示弱之嫌。可這麽,不僅蔡玨不會罷休,孫策臉上也會不好看。

    原本熱鬧的氣氛一下子冷寂下來,甚至帶著幾分劍拔弩張。不少書院學生都看了過來,敵意甚濃,若不是剛才蔡琰出蔡玨的身份,不準就有人發難。蔡玨卻不以為然,目不斜視,盯著台上的蔡琰。

    這時,一個的身影從後麵擠了出來,走到蔡琰身邊的,扯了扯蔡琰的袖子。蔡琰身,見是辛憲英,不由得一笑,蹲了下來,辛憲英附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蔡琰笑著點點頭。辛憲英揚聲道:“夫人,蔡先生回答之前,我可以多句嘴嗎?”

    蔡玨很詫異,打量了那女孩一眼,莫名想起了兒時的黃月英,不由得一笑。“好啊,不過你要先告訴你你是誰。”

    “我是蔡先生的弟子,潁川辛憲英,今年五歲了。”辛憲英著。拱手施了一禮。

    看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姑娘站在台上,童音清脆,態度卻不卑不亢,一副大人模樣,不僅眾人嘖嘖稱奇,就連蔡玨都忍不住讚了一聲好。

    “好,你吧。”

    “敢問夫人,你可曾讀過先生所著的《士論》?如果夫人辛勞,無暇著眼,我可以在這兒給你背一遍。也許我背完了,你就不會有疑問了。”

    “是麽,那你不如這《士論》裏究竟了些什麽,為什麽讀了《士論》,我就不會有疑問了。”

    辛憲英再施一禮。“因為儒士是士,百工也是士,以黃祭酒、黃大匠在百工上的成就,他們早就不是普通的工匠了,他們與先生父女一樣,都是士林中人,隻不過分工不同,又何必分什麽先後?縱使有先後,也隻是編排順序所致,並非有優劣之分。難道史書中排在後麵的人就一定不如排在前麵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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