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諸位沒有這樣的自信。”孫策笑笑:“雖然你們常被稱為將士,或士卒,或士伍,可是你們這個士已經不是聖人所的士,別人不把你們當士看待,你們也不會用士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可是你們忘了,士從來就不是讀書人獨占的榮譽,你們固然不能稱為士,讀書人同樣不能稱為士。”

    眾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畢業生們固然沒聽明白,張紘等人也懵了。聽孫策這意思,他們也不配稱士?

    “將軍何出此言?”張紘忍不住問了一句。

    “敢問子綱先生,士當以何為誌?”

    張紘微怔,隨即道:“士誌於道。”

    “如何才能誌於道?”

    “這……”張紘轉念之間已經明白了孫策的意思,一時無言以對,卻有恍然之福夫子過,士誌於道,但他沒有明確地誌應該如何誌於道。他當然可以從其他的經典裏找出很多誌應該如何誌於道的理由,但他沒有必要和孫策在這種場合爭論這個問題,況且孫策的想法未嚐不是一家之言,雖然手段有點粗暴,甚至有些強辭奪理,用心卻著實良苦。

    “如何誌於道?”孫策轉身眾人,再次發問。見張紘都被他問住,自然沒人敢自找沒趣,隻是睜大眼睛,豎起耳朵,聽孫策講解他的理論,再看看他的第三重境界。孫策環顧四周,提高了聲音,放慢了語速,幾乎是一字一句地道:“士不僅要讀書,更要習武。讀書是知道,習武是行道。不知道,固然不可,知而不能行,亦是枉然。為何習武方是行道?習武不僅僅是為了強身健體,禦侮折衝,更是體悟大道之根本。地生人,有人而家,有家而國,有國而下。不修身,何以齊家?不齊家,何以治國?不治國,何以平下?是以有誌於道者,不僅要讀書,更要習武,修身,齊家,治國,平下,是為行道。不讀書,不知道。不習武,難行道。不讀書的人固然不能稱為士,隻讀書,不習武,同樣也不能稱為士,因為他們隻能坐而論道,不能起而行之,他們甚至不知道他們所論的道是真是偽。”

    孫策停住,目光炯炯地掃視一周,大聲道:“人如此,國亦然。習武不一定要與人廝殺,習戰也不一定是要征伐。剛才蔡大家,下雖安,忘戰必危,庶幾近乎,但不忘戰不應該僅僅因為恐懼,更應該成為強國的一種手段,正如習武之於人一般。人習武,國習戰,皆是行道之本。諸君皆是講武堂的學生,一定聽過不可勝在我,可勝在敵的道理。孫子,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用兵之道的最高境界。習戰不是為了戰,而是為了不戰。”

    孫策舉起手,用力一揮。“這就是我要的第三重境界:為道而戰,為不戰而戰。”

    講堂上下一片死寂,既沒有叫好聲,也沒有質疑聲,每個人都在沉思,堂下的畢業生如此,堂上的張紘、周瑜等人也如此。

    過了一會兒,角落裏傳來一聲朗笑。“陽春白雪,曲高和寡。孫將軍,慈高論,隻可對二三子言之,方能會心一笑。麵對這些俗人,你不覺得寂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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