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趕到的時候,剛剛看到高覽最後的背影。他沒看到高覽的戰旗,也沒想太多。在這種時候,除了袁紹,他是不會冒險進圃田澤去追的,萬一陷進去,那可折了老本。

    孫策繼續向前,聽到前麵戰鼓聲正激烈,知道有戰事,急忙趕去,卻還是慢了一步,閻行率部來回兩個衝鋒,就將韓荀的隊伍衝垮,臨陣斬殺了韓荀。韓荀一死,他的部下一哄而散。

    孫策與閻行合兵一處,繼續向前衝擊,沒多久又遇到張延。張延原本與高覽一起,高覽準備轉身迎戰,他先跑了,卻還是沒能逃出生,先是被韓銀追上,一陣衝殺,傷亡數百人,還沒回過魂來,又被孫策追上。看到孫策的戰旗,張延根本沒有勇氣迎戰,扔下步卒,帶著親衛騎逃命,被馬超率部砍上,龐德搶先一步,一刀砍下了張延的首級。

    孫策一路追擊,斬將十餘人,校尉、都尉級別的將領近百人,跪地投降的袁軍數以千計,孫策一概不理,將這些事留給步卒去處理,隻有遇到負隅頑抗的袁軍,他才會停下來發起攻擊。

    ——

    四輪馬車沿著馳道急行,車夫手中的馬鞭甩得啪啪作響,兩匹駿馬發足狂奔,風馳電掣。數十名騎士夾侍車側,用手壓著馬車,以免馬車顛簸得太猛烈以至傾覆。十餘名甲騎殿後,連續的奔跑已經讓戰馬不堪重負,一匹接一匹倒斃,甲騎不得不換乘普通戰馬。

    即使如此,車夫還是不敢放慢速度。

    袁紹躺在大車中,被兩個侍從騎士抱在懷裏。一個用手壓著他肩膀上的傷口,一個用布纏緊了他的大腿,急切之間,他們找不到醫匠為袁紹療傷,隻能用這種方法減緩流血,但袁紹還是能感覺到鮮血不斷的湧出,浸濕了戰袍,流得馬車裏到處都是。隻是他感覺不到哪怕一點點疼痛,他覺得自己似乎飄離了身體,出奇的平靜。

    我袁紹怎麽會走到這一步?他不斷的問自己。

    往事一幕幕的掠過他的麵前,從洛陽城高門大院裏的一聲呱呱啼哭,到少年時期的意氣風發,從汝陽袁氏墓地的六年冷清,再到洛陽城裏賓客盈門的熱鬧,從大將軍府的運籌帷幄,到界橋的絕地反擊。一個個鮮活麵孔從眼前掠過,何進,荀爽,伍瓊,韓馥,一個個是那麽清晰,那麽開心,一如當年聚會,高朋滿座,談笑風生。

    當所有的麵孔都散去,眼前隻剩下一張臉,一張帶著鄙視,帶著輕蔑的臉。

    “賤奴,你也有今?”

    看到這張熟悉而又令人生厭的臉,袁紹失聲道:“公路,你不是……”話音未落,袁紹忽然驚醒,劇烈的疼痛像潮水一般湧來,冷汗就透體而出,讓他痛不可當,臉色蒼白如雪。他剛才看到的那些人都已經死了,包括袁術。夢到死人,也就意味著他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我要死了麽?”袁紹睜開眼睛,呻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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