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鄭北,捕獐山。

    夜裏又下了一場大雨,將山間的樹木洗得一塵不染,青翠如織,綿延而西。山間流水嘩嘩有聲,兩隻黑色的烏鴉掠過山頭,呱呱的叫著,向西飛去了。

    “好兆頭。”郭嘉搖著羽扇,笑嘻嘻地道。

    孫策知道烏鴉在漢代還是吉鳥,有反哺之義。不過他不怎麽相信吉兆、凶兆這一類自我安慰的話,他更關心這場大雨帶來的麻煩。早上渡黃水時,水位上漲得不少。“夜間大雨,洧水必然上漲,水勢這麽急,蔣欽溯水上行,怕是不能及時到達燭城。”

    “的確有這個可能,但燭城得失影響不了大局,隻要不讓袁紹突然出現在新鄭城下即可。”郭嘉胸有成竹,伸手一指西北麵的一道山坡。“將軍知道那裏是什麽所在嗎?”

    孫策沉吟了片刻。“身後這道水叫黃水,莫非源頭叫黃泉或者黃淵?”

    “是黃泉。將軍可知這黃泉有什麽典故?”

    孫策搖搖頭,沒好氣的白了郭嘉一眼。“知道我讀書少,就別考我了,有意思嗎?”

    郭嘉哈哈大笑。“孔明,伯言,你們。”

    諸葛亮微微一笑。“祭酒是鄭伯克段於鄢,黃泉見母的故事吧?”

    “沒錯,那你再猜猜,我為什麽會這麽一個故事?”

    諸葛亮歪著頭,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郭嘉轉頭看著陸議,陸議推不過,不緊不慢地道:“多行不義必自斃,袁紹是也。”

    孫策聽到這裏才恍惚明白,一時間竟有一種不出的時空錯亂福他到這個時代近四年,除了午夜夢回,大多時候已經想不起前世,當自己是一個漢末人,可是聽郭嘉三人以古喻今,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哪怕外表的言行舉止再象,思維方式也和他們有區別。

    他隻相信實力,隻相信經濟和技術,可以坦蕩的言利,但郭嘉、諸葛亮、陸議還相信人心,還相信道義,還相信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們都相信可以戰勝袁紹,但他的自信來自於對世家骨子裏的貪婪和軟弱的認識,而郭嘉等人則認為袁紹不義,失了人心,所以必敗無疑。

    錯也不能錯,隻是重點不同而已。

    孫策笑道:“依你們的法,袁紹沒有選擇駐軍新鄭,難道是心中有愧?”

    郭嘉搖搖頭。“心中是不是有愧不好,但他沒有選擇新鄭,卻選擇駐軍梅山,心虛卻是確鑿無疑的。”他指著眼前的山嶺,羽扇一揮,大有指點江山的豪氣。“此山乃嵩山餘脈,東西延綿數十裏,山後又有黃水,不利行軍。進駐新鄭,輜重補給不便,一旦將軍派人占據此山,袁紹退路堪虞。駐紮梅山,據險而守,可進可退,自然比新鄭更安全。”

    郭嘉輕笑一聲:“手握重兵,未戰先思退,袁紹底氣不足可見矣。”

    諸葛亮點頭附和道:“沒錯,他就算駐軍梅山,也應該派大將占據新鄭,前後呼應。將新鄭拱手相讓,實在是失策。”

    “孔明,你有所不知。”郭嘉哈哈大笑。“除磷氣不足之外,袁紹不選擇新鄭可能還有兩個原因。其一,新鄭乃是鄭國故都,鄭氏姬姓,周之宗室,袁紹、將軍皆以舜帝後裔自居,兩軍決戰,他自然不會選擇姬氏故地駐軍。不過新鄭又是祝融之墟,將軍以火鳳為號,所以居之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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