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貞麵紅耳赤。賀輔的鄙視如此直白,讓他很沒麵子,忍不住想反駁賀輔,卻被盛憲及時製止了。

    “賀公,莫非這就是仲翔所的一陰一陽之謂道?”

    “我不懂什麽道不道,我沒兄長那樣的學問,也沒做過什麽大官,隻做過一任永寧長。不過我知道一件事,戶口多少至關重要。有了戶口才有錢糧,有了戶口,才有人從軍服役,治河修道的時候可不分什麽男人女人,都是算人頭的,國家每年征收口賦時也沒女人不用交錢,既然如此,那女人像男人一樣做學問,有何不可?”

    “話雖如此,可是……”盛憲做過太守,賀輔的這些他也知道,邏輯沒問題,這個結果卻有些離經叛道,無法接受。沒錯,對普通百姓來,男女其實是不分的,一樣下地幹活,一樣交賦稅,可是世家畢竟不同於庶民,女子在家讀讀書也就算了,怎麽還能拋頭露麵,與男人爭衡?就算亂世禮法鬆馳,不能計較太多,她們能行嗎?

    念頭一起,盛憲隨即想到了南陽幼稚園的女博士蔡琰。他沒見過蔡琰,但是他讀過蔡琰的古文字考證文章,學問淵博,理精辟,常有獨到之見,他自愧不如。聽陸康、高岱他們檢校吳越古碑,考證吳越古文字,頗受蔡琰的文章啟發。

    至於木學堂的黃月英,那更是毋庸置疑,實力碾壓一大群須眉男子。要不然的話,虞翻這麽狂傲的人絕不會因為她一句話而改變了態度。

    見盛憲、謝貞不話了,賀輔才不緊不慢地了一句:“當年勾踐滅吳,最重要的謀臣有兩個,文種與範蠡。範蠡何許人也?商人。他為什麽能助勾踐滅吳?商人會算計,經商如用兵,多算者勝。孫家也是商人出身,孫將軍用兵頗有行商之妙,這是上蒼助我會稽人再一次勝過吳郡饒機會,你們卻視而不見,還想和吳郡士林較高下,真是不自量力。”

    盛憲很尷尬。“請賀公指點。”

    “中原大戰在即,勝負難料,孫將軍為什麽在這個時候不惜血本的在吳會屯田,開辦學堂?豫州、荊州都是前線,揚州才是孫將軍的本州,才是孫將軍的根本。隻要守住揚州,就算豫州、荊州都丟了,他也不會一敗塗地,有機會重振旗鼓。”

    賀輔呷了一口酒,細細地品了品,也讓盛憲、謝貞有時間品味他的話。

    “江東人口少,讓女人有機會和男人一樣讀書求學,其實和農夫妻子一起耕田一樣,都是彌補人口不足。就算女人力氣不如男人,兩個當一個用總行吧?況且做學問這種事又不是比力氣,女人未必比男人差。屯田水利要機械,出海經商要大船,行軍作戰要軍械,這些機械、大船、軍械從哪兒來?木學堂。黃月英是荊襄人,馮宛是關中人,孫將軍能將木學堂一直交給荊襄人、關中人嗎?你們看著吧,用不了多久,吳郡人就會將女子送進木學堂,到了那時候,你們再後悔可就遲了。”

    賀輔敲著桌子,語重心長。“你們啊,死讀書,讀死書,最後隻能讀書死。此五百年之劇變也,抓住機會的人才能生存,抓不住機會的人隻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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