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趙溫濕透的衣服,孫策歪了歪嘴。“大人不愧是蜀中豪傑,想到軍中曆練一番嗎?”

    趙溫知道孫策對自己的了解,倒也不驚訝。“我隻是想體驗一下將軍的不易。”

    “那你可要循序漸進,我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這樣的。”孫策笑了,令人端進一盆綠豆湯來,顧徽給他們一人裝了一碗,趙溫也不客氣,端起來嚐了一口,連連點頭。“涼爽可口,暑氣全消,平時也常吃,卻沒今的感受這麽好。”

    孫策大笑,著意看了趙溫兩眼。趙溫六十歲了,又是世家子弟,倒不迂腐,應該和蜀郡的風氣有關。蜀郡和吳郡一樣,因為接近蠻夷,地理上不算邊境,但文化上卻與中原有很大區別,更質樸甚至蠻霸一些。蜀郡趙家雖然已經是三代公卿,但趙溫的曾祖父卻是遊俠出身,血脈裏然與中原世家不同。

    隻不過官場從來就是大染缸,進來了就別想獨善其身,趙溫的祖父趙戒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本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當時和李固、胡廣一起諫爭立清河王事,李固仗義直言,趙戒卻沒能堅持到最後,和胡廣一道做了軟骨頭,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趙溫現在還有一絲俠氣,但這已經是最後的餘光了。曆史上,趙溫在與李傕等人抗爭猶有大臣之節,不肯屈服,到了建安十三年,時任司徒的趙溫卻想拍曹操的馬屁,舉辟曹丕為掾,結果拍到了馬腿上,被曹操以選舉不實罷免,成了一個笑話。

    這其實也不能怪趙溫,眼看大勢已去,無力回,順應潮流也是人之常情。能做的努力他們都做了,到了建安十三年,下歸曹之勢已成。如果不是曹操得意忘形,遭受赤壁慘敗,根本不會有三國鼎立這種事,改朝換代也會提前很多年。

    總的來,如果不求全責備的話,趙溫算不上名臣,但還是一個不錯的人。他晚節不保,本質上還是不諳人情世故,為官不夠圓滑,想放下身段,卻不知道怎麽放下身段,示好的套路跟不上形勢而已,不能因此全部抹殺他之前的功勞。

    “詔書裏都些什麽?”孫策端著碗喝了一大口,一邊嚼著煮著爛熟的綠豆,一邊道。

    “將軍就這樣接詔嗎?”趙溫看看孫策,收起笑容,正色道:“雖是軍營之中一切從簡,也不能這麽失禮吧?人不知禮,何以立身處世?”

    孫策歪了歪嘴,將綠豆湯全部倒進嘴裏,嚼了幾下,伸伸脖子,全咽了進去,這才一抹嘴,笑嘻嘻地道:“我怎麽知道這是詔書是子發出來的,還是邟鄉侯發出來的?如果是邟鄉侯讓我投降的詔書,我難道也要接?”

    趙溫麵紅耳赤,隻好強作鎮靜。“我從長安來,自然是子的詔書。”

    “這可不一定。”孫策自顧自地坐了下來,雙手按著膝蓋,眼皮上翻,嘴角帶著譏諷。“就算詔書是長安來的,也不能保證詔書是子的意思,不是邟鄉侯的意思。依我看,現在朝中主政的那幾位身在長安,心卻早已經飛到了鄴城。子嘛,垂拱而已,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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