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用精銳的標準來要求每一個士卒?”

    “當然。”楊修沉吟了片刻,又笑道:“仔細想想,這句話也不準確,應該,我們用精銳的標準要求入營的每一個人,哪怕這個人是負責文字的吏,哪怕這個人是護理傷員的護士。”

    趙溫咧了咧嘴。他在南陽時就聽過護士這個新詞,現在又在楊修口中聽到,而且得這麽自然,看來已經不是什麽稀罕事了。

    “包括孫將軍自己嗎?”

    楊修笑了一聲,沒有回答。趙溫也笑了一聲。他知道孫策武功好,用兵也有章法,但他不相信孫策能與普通士卒一樣嚴格要求自己。尊卑有別,沒人真能做到與士卒同甘共苦。

    趙溫想和楊修談的是糧食,結果楊修一開口就否決了趙溫的希望,兩人也沒什麽話可了。過了一會兒,楊修問起關中的情況,趙溫也沒什麽好的,如今是黨人主政,王允幕後指揮,士孫瑞台前搖旗,務實的楊彪、朱儁都被罷免了,孫策對此心知肚明,否則不可能做出賑災糧食不經司徒府,不給朝廷官員發俸祿的決定。

    這是幼稚的賭氣,也是他對朝廷影響力不足的憤怒。與袁紹相比,他在朝廷幾乎沒什麽根基可言。

    馬車很快,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葛陂就到了。楊修下了車,掏出一把五銖錢,付了車資,又給趙溫指明孫策所在的方向,便拱手告別。他走了兩步,又蜇了回來。他低著頭,扶著車門,思索了片刻,抬起頭,直視著趙溫。

    “你相信嗎?這一戰,孫將軍即使敗了,也不會敗。袁本初就算勝了,也不會勝。”

    趙溫皺著眉,不解地看著楊修。他不明白楊修究竟想什麽,這句話有點繞,還有點玄。“德祖,你究竟想什麽?”

    “我想,朝廷不與袁紹決裂,士人不拋棄黨人習氣,下不會真正太平。”他拱拱手,深深地看了趙溫一眼,轉身離去。有騎士牽著馬在一旁等著,他翻身上馬,身輕如燕。他揚揚手中的馬鞭,策馬而去。

    趙溫下了車,看著漸漸消失在遠處的身影,久久無語。

    過了一會兒,趙溫的馬車趕了過來,拉車的駿馬渾身是汗,四腿打顫,車夫更是臉色難看。侍從趕了過來,氣喘籲籲的問道:“大人,你沒顛壞吧?他們走這麽快幹什麽,就差這一刻嗎?”

    趙溫心中若有所動,轉頭看看已經快要消失的馬車,有點疑惑。剛才他與楊修坐在車裏,似乎沒有覺得有多顛,車又輕又快。他這輛車可是長安工坊新出的款式,號稱能與南陽最好的馬車媲美,賣出十萬的高價。他舍不得買,還是朝廷為了麵子,特地給他配了一輛。他一路坐過來,覺得比長安絕大多數馬車都穩,沒想到現在卻被平輿一輛出租的半舊馬車比了下去。

    差距不是很大,但讓人很不安,尤其是聽了楊修那句話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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