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是東海名士,博學多才,被陶謙禮辟為治中從事,又安排到陶應身邊為佐,一直深受陶應尊重。即使如此,他還是自覺屈才,不肯以陶氏父子之臣自居,也不熱心為陶應出謀劃策,隻當這是給陶謙麵子。現在被陶應當眾喝斥,頓時無地自容,倍感委屈。

    他很想拂袖而去,直接回郯縣辭官,王家有產業,可以讀書自娛,也可以蟄居待時,他又不差這點俸祿。可是一想到呂岱是為劉和而來,想與孫策談判,卻被孫策一口拒絕,他又不能袖手旁觀。

    他立刻去找呂岱,詢問詳情。

    呂岱也在找王朗。他來之前,荀諶就和他過,如果不順利,甚至見不著孫策,他可以找王朗引見。王朗是徐州治中從事,是陶應信任的人,他有辦法直接見到孫策。現在談判不順利,他死馬當作活馬醫,想找王朗商量一下。

    兩人互相交流了一下情況,這才知道現實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嚴酷。王朗從呂岱口中驗證了陶應所的消息,確認了孫策的確有攻擊下邳的想法。呂岱則從王朗口中知道孫策不僅僅是虛言恫嚇,他真的考慮攻擊下邳,正在研究作戰方略。

    這讓他們壓力很大。戰事一起,東海要提供作戰所需的糧草輜重,對東海世家、豪強來,這無疑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廣陵也不例外,不僅需要提供糧草,還有可能成為戰場,如果劉和無法在野戰中擊退孫策——這幾乎不用懷疑——隻能守城,那城外的百姓會損失慘重,今年的收成都將被孫策劫走,充作軍資。就地取食向來軍中後勤補給的最佳途徑,這不是仁德與否的問題,凡是將領都會這麽做。

    明明可以就地征集,誰會費心費力的長途運輸?

    王朗急得直搓手,卻找不到破解良策。他本來還能在陶應麵前上話,現在陶應也不理他了,他連陶應都影響不了。至於孫策,在孫策麵前,他還不如呂岱有麵子呢。他和孫策見過很多麵,也沒看孫策對他這麽禮敬。

    難道我還不如呂岱?念頭一起,王朗隨即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孫策出身寒微,他招攬的人都是和他出身相近的人,對名士反而不太感興趣。也許是知道自己名聲不夠,求也白求,自取其辱,索性井水不犯河水,以保全他的自尊。孫策想招攬呂岱,是因為呂岱出身不高,學問不深,並不是因為他能力有多出眾。

    見王朗束手無策,呂岱有些失望。他本為以為荀諶那麽推崇王朗,王朗應該是和荀諶一樣多智,沒想到此人虛有其表,卻沒有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

    看來還得靠自己。

    王朗感覺到了呂岱態度的微妙變化,惱羞成怒,不歡而散。

    ——

    河東安邑,太守府。

    蔣幹的馬車緩緩停下,兩匹駿馬打著噴鼻,抖動鬃毛,神情氣爽。

    站在府門前等候的賈詡最後一次整理了一下袖子,快步走了過去。有侍者上前,拱拱手,示意賈詡等一等。賈詡不解,卻什麽也沒,打量著馬車的車門。馬車很安靜,車門紋絲不動,車窗開著,窗紗隨風吹拂,卻看不到人影。空氣中有淡淡的酒氣,賈詡有些意外,吸了吸鼻子,確定酒氣是從車裏傳出來的。他挑挑眉梢,似笑非笑。

    “蔣子翼,你不會是喝多了吧?”

    車廂裏傳來了一聲含糊的低語。賈詡笑著搖搖頭,推開侍者,上前拉開車門。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車內一片狼藉,不僅有倒在榻上呼呼大醉的蔣幹,還有一個衣襟不整、麵紅耳赤的少女。賈詡眼尖,不僅看到了少女胸口上的紅印,還認出了少女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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