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誌才沉默著,一動不動,半沒有反應。

    曹操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勉強,眼皮也漸漸耷拉下去,放在案下的兩隻手不由自主的搓著。他知道戲誌才是真的生氣了,甚至可以是對他失望了。

    “誌才,行與不行,你句話啊?要是你覺得不行,我們再想他法,總不能隨波逐流,隨遇而安吧?”

    戲誌才輕輕吐了一口氣,仿佛剛剛活過來一般。他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不校”

    見戲誌才終於開了口,曹操懸到嗓子眼的心終於又落了回去。“為什麽不行?”

    “益州不如荊豫揚,師道不如黃巾,我不如郭奉孝。有此三不如,使君欲效孫伯符,不過是邯鄲學步耳。”

    “欲聞其詳。”

    “益州雖富,但戶口隻堪與荊豫揚之一相當,不能以一敵三,且益州蠻夷眾多,勝烏合之眾易,戰精銳之師難。師道在益州傳道數十年,人數不如黃巾,張家卻是三世傳道,自成一體。孫策可以收服荊豫黃巾,將軍卻很難收服師道。至於我……”戲誌才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我長於謀外,短於謀內,不能體會使君心意,以致使君孤身犯險。若非張衛在手,險些誤了使君性命。”

    曹操剛剛有所鬆弛的臉再次不自然起來。他又不傻,豈能聽不懂戲誌才的言外之意,所謂三不如,歸結到最後就是一不如:他不如孫策。

    “使君不必自責,飲食男女,人之大欲,聖人亦不能自絕。不過盧夫人挾巫道事人,非等閑女子,使君不宜過於狎弄。張魯背劉焉,近朝廷,正是出於此。”

    曹操麵紅耳赤,點零頭。“誌才,是我孟浪了。”

    戲誌才歎了一口氣,轉身取過一張紙,放在案上,以雙指推到曹操麵前。“使君,有吳懿字子遠者,乃是陳留吳匡從子,他有個妹妹,使君可自取。”

    曹操一邊從案上取過紙一邊道:“吳匡從子?那可是我的晚輩。誌才,這不妥吧。”

    戲誌才也不話。曹操將紙上的文字看完,眉頭輕輕蹙起。吳懿這個妹妹並非普通女子,相麵的她有大富大貴之相,劉焉特意為其子劉瑁娶之,剛剛成禮。從劉焉的舉動來看,這個大富大貴恐怕不是普通的富貴,很可能和卞夫人出生時的異相類似。可是與卞夫人出自倡家不同,吳氏是陳留大族,吳匡還曾經與他一起大將軍府共事,有同僚之意。他納吳匡的從女為妾,似乎不太合規矩。

    更重要的是,吳氏已經嫁給了劉瑁,他硬搶過來,那就要置劉焉於死地才校劉焉有不臣之心不假,但他畢竟是宗室,朝廷也許並不希望撕破臉。劉焉還有兩個兒子在子身邊為官,直到現在也沒有受到懲處,子的心意可見一斑。

    這大概就是戲誌才一直沒有向他推薦此女的原因所在。

    “有利有弊,從其大者。陳留吳氏是中原著姓,世代為官,吳懿高亢強勁,是難得的將才,吳匡子吳班也堪一用。吳懿入蜀數年,與蜀中士大夫相處尚好,若能與吳氏婚姻,得其兄弟之助,於使君穩定益州,聯絡蜀中士大夫頗有助益。”

    戲誌才一邊,一邊又遞過一張紙來。“來敏乃是來歙之後,故司空來豔之子,其姊夫乃是黃琬,現任司隸校尉。來敏本人學問很好,又喜歡提攜後進,在蜀中名聲頗佳。使君宜親自拜訪,若能得其輔佐,不僅蜀中可安,長安也能有人為使君話。依目前的形勢看,黃琬再為三公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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