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愣了片刻,長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在榻上,雙手撐著榻邊,無力的低下了頭。他覺得好累,渾身沒有一絲力氣,連頭都抬不起來。

    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袁譚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挺直了腰杆,昂起了頭,大聲道:“不要慌,沒什麽好怕的,孫策不過千騎,縱使……佐治,是你啊,你怎麽來了?”

    辛毗看了袁譚一眼,揮揮手,示意衛士們出去。袁譚很尷尬,蒼白的臉上泛起潮紅。

    “佐治,我……我是不是太緊張了?”

    辛毗走到袁譚身邊,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讓他坐好。“孫子兵法第一句什麽?兵者,生地之地,存亡之道,是下最凶險的地方。身處這樣的地方,緊張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不緊張的人隻會喪師辱國,不會成為名將。”

    袁譚籲了一口氣,強笑道:“多謝佐治寬慰。”

    “可是使君現在還不能休息。”辛毗拍拍袁譚的肩頭。“諸營亂作一團,如果孫策真的襲營,後果不堪設想。借此機會,使君當巡視各營,看看哪些人可用,哪些人又是濫竽充數,獎能罰拙,再加以訓導,提高戰鬥力……”

    辛毗還沒完,袁譚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連連點頭,欣喜莫名。“佐治,你得太對了,這是一個好機會啊。平時他們一個個都自以為是,真偽難辨,現在事出倉促,能與不能,一見可知。我這就去,不定能從中挑出一些可用之才。”

    袁譚起身,匆匆出帳,帶上親衛去了。辛毗拱著手,看著袁譚離開,臉頰不由自主的抽了抽,慢慢地坐了下來。論緊張,他比袁譚還要緊張。論疲憊,他比袁譚更疲憊,後腦的傷口疼得鑽心,就像一把刀往腦子裏戳一樣。華佗讓他靜養一兩個月,不要太勞累,以免影響傷口愈合。可他怎麽可能靜養?不戰敗孫策,他永遠無法安心。就算腦後的傷疤愈合了,心裏的傷疤也不會愈合。

    安撫了袁譚,讓他去安定軍心,辛毗的任務還沒有結束。他定了定神,回到自己的大帳,一邊繼續處理連踵而至的消息,一邊思考孫策此舉的目的。

    他總不會就是為了試探一下袁譚吧?

    頭皮一陣陣的發緊,血管跳得很快,牽動傷口,辛毗抬起手,心翼翼的摸了一下。觸手一片溫熱,不用看,他也知道傷口又裂了。他歎了一口氣,讓人將地圖攤在地上,又叫來侍者重新上藥包紮。他用的藥是南陽本草堂的傷藥,華佗這藥是眼下最好的傷藥。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辛毗就覺得命運非常諷刺。他被孫策所傷,卻還要用南陽的傷藥,不知道是該恨孫策還是該感激孫策。

    重新包紮完,辛毗趴在榻上,俯視地圖。

    侍者在地圖上標出了孫策的行蹤,隨著一個接一個的消息傳來,那條線的方向已經很清晰:樊縣,如果再向前延伸,那就是瑕丘。那是太史慈、紀靈等人控製的範圍。太史慈前些趕到亢父,參與了襲擊路招的戰鬥,現在戰鬥已經結束,太史慈返回駐地很正常,孫策去幹什麽?

    辛毗的目光在地圖上來回逡巡,最後落在南平陽。換了藥,傷口的疼痛減輕了不少,他的思緒也變得清晰起來,一絲淺笑在嘴角漸漸綻放。他慢慢爬起來,自言自語道:“孫策,這一次,我讓你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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