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虔站在城上,仰著頭,看著護城河對麵高台上的首級,手心全是冷汗。

    單信站在他身邊,捶打著城垛,痛哭流涕,咬牙切齒的發誓和孫家父子勢不兩立。

    呂虔也不知道什麽好。他當然可以孫策殘暴,但是有什麽用呢。他更關心其他人會怎麽想。連同家兵在內,他隻有八百多人,剩下的都是湖陸豪強。如果湖陸豪強因為害怕孫策的報複而心生怯意,這湖陸城就守不住了。從這個角度來,他希望外麵掛的首級越多越好。

    但這顯然不可能,度家的大旗已經豎了起來,如果排除孫策故弄玄虛的可能,度舉的家人已經向孫策低頭,主動的也好,被動的也罷,度舉都不得不有所顧忌。到目前為止,度舉還沒有什麽反應,但他卻無法相信度舉了。

    當然,他也不可能對度舉不利,這隻會逼度舉鋌而走險,而其他各家除隸信,支持他的可能性不大,最多保持中立。

    雖然單信哭得很傷心,可是呂虔最關心的卻不是他或者其他湖陸豪強,而是他自己。孫策過,他要取任城,呂家就在任城。如果他和孫策為敵,孫策會不會對他呂家也這麽做?可能性不是沒有,聽曹家就被孫策抄了。

    呂虔有些煩躁。遇到這種不講理的對手,他真的很無奈。

    這時,對麵高台上出現了一個人影,呂虔還沒反應過來,一個親衛撲了過來,將他乒在地,隨即幾個親衛舉起盾牌,在他麵前組成一道防護陣。

    對麵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隨即調整了方向,拉弓放箭。

    “撲!”一聲悶響,一枝羽箭從兩個城垛之間射過,又射穿了一麵盾牌。盾牌後的親衛臉色一變,煞間蒼白,倒在地上。其他親衛顧不上多想,將呂虔推倒城牆下麵。呂虔靠著城垛坐下,看著那麵盾牌上的洞,心跳得幾乎能從嗓子眼裏冒出來。

    高台離城牆有五十餘步,這麽遠的距離,居然還能一箭破盾,這人用的是弓還是弩?

    倒在地上的親衛掙紮了一下,突然又爬了起來,摸摸自己胸口,傻嗬嗬地笑了起來。“我沒死,我沒死,哈哈,我沒死。”

    “別起來。”呂虔一把將他拽過來,讓他蹲在城垛下麵,以免再被人射鄭親衛坐在呂虔的旁邊,摸著胸口,笑了一陣,又哭了起來。呂虔很無語,剛想罵他兩句,忽然發現卡在劄甲上的箭上綁了東西。他連忙將箭拔出,這才發現是一張紙卷在箭杆上。呂虔心中一動,遲疑了片刻,才將他紙慢慢展開。

    紙上並沒有呂虔以為的勸降書,卻是一張圖,一張湖陸城的布防圖。更準確的,是一張攻防圖。圍繞著城牆,畫了一圈表示攻方的圖示,有射箭用的高台,有雲梯,有表示將領的將旗和兵力數字。

    除此之外,別無一字。

    看完圖,呂虔的臉色煞白,比那個被射破了盾牌的親衛還要白。

    孫策將攻城部署畫成圖送給他,自信到近乎狂妄。可是從圖上的標識來看,他顯然有資格如此自信。十倍以上的兵力,湖陸豪強的人質,各家物資的供應,都確鑿無誤的表明了他的優勢。更重要的是他不僅對自己的優勢一清二楚,對城裏的情況同樣很清楚。圖上標注的防守兵力雖然不夠詳細,卻非常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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