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又看向孫權和陸議。“你們聽懂了嗎?”

    孫權和陸議也連連搖頭。

    孫策一攤手。“你看,不是我一個人沒聽懂,誰都沒聽懂你在什麽。”

    虞翻愣了片刻,拂袖而起。“易道精深玄奧,原本就不是什麽人都能懂的。你既不通易道,我們就不必多費口舌了,還是出去比試矛法,分出勝負,我還來得及趕回山陰。”

    孫策坐著一動不動,慢條斯理地道:“我沒聽懂,未必就是我不懂啊,也許是你亂講呢。”

    虞翻哼了一聲,懶得搭理孫策,舉趟就走。等他走到帳門口,孫策又了一句:“虞君對老子和易經的關係有什麽見解嗎?”

    虞翻突然停住腳步,扭轉身子,疑惑地看著孫策。“將軍學的是鄭氏易?”

    漢末易學有兩個方向:一是以虞翻為代表的象數易學,一是以鄭玄為代表的義理易學。象數易學是漢代易學的主流,但是到了漢末,象數易學就和五經一樣,已經繁複得無以複加,走上了絕路,虞翻就是最後的大師。鄭玄獨辟蹊徑,拋棄了那些繁瑣的象數,引老入易,講究義理,為後來玄學的出現指引了方向。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治學風格,雖然眼下看起來虞翻的象數易學還是主流,可是以鄭玄的學術地位,虞翻對這種新出現的異端非常敏感,孫策一開口,他就聞到了味道。

    孫策不懂什麽鄭氏易學,他對易學的了解僅限於太極圖。如果按照正常的辯論方法,他給虞翻提鞋都沒資格,虞翻的他都聽不懂,怎麽辯?

    要想取勝,隻有出奇。你你的,我我的。

    虞翻的易學再牛逼,那也是行將就木的學問,事實證明這種易學沒有存在的價值。至於什麽鄭氏學,白了,除了在哲學意義上有點思辨的意義之外,也是學者們的自自話而已。易學的本質是巫書,剝去巫術的皮,剩下的東西其實最簡單不過:二進製。東方學者在象數義理裏打滾,一輩子也鑽出來,反倒是西方學者沒有先入為主的觀念,一眼看出了二進製的價值。

    至於後來有人把易經和基因扯在一起,就是另外一種偽科學了。發明易經的本意隻是記數,絕不會知道基因的存在。之所以看起來相似,其實是因為他們都夠簡單。

    由最簡單的演化出最複雜的,這原本就是進化的原則。學術如此,生命也是如此。

    孫策當然不會和虞翻什麽二進製或者基因,他要做的就是戳破虞翻看似絢爛、實際蒼白的學術假象,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荒謬。

    “大道至簡,真正的學問能一針見血,隻有那些虛張聲勢,甚至不能自圓其的學問才會用長篇大論解釋一個最簡單的問題。別人聽不懂,未必就是別人笨,也許是因為你在自欺欺人。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隻有謊的人才會喋喋不休,因為他要用更多的謊言去證明一個謊言,最後成為一個彌大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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