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直愣了片刻,如夢初醒,臉上發燒,無地自容。他原本以為孫策是故意刁難盛憲,欲行誅心之舉,現在才知道孫策是真的想糾正盛憲那些不合理的理念,比如文武之別。作為一個重武事的家族,沈家尤其不能接受這一點,隻是他們沒有孫策這樣的實力,也沒有孫策這樣的勇氣,不敢於向世家發起挑戰。

    “將軍,我明白了。”沈直拜伏在地,伸手取過盛憲的文稿。“我這就回去請盛君重寫。”

    孫策示意沈直不要急著走。“嗯,下次你就不要來了,讓他自己來吧。有些話,我能,你未必能,夾在中間反而不好做人。”

    沈直感激不盡。孫策太體貼他了,他夾在中間的確很難做。

    “伯平,對這件事,你自己怎麽看?”

    沈直苦笑一聲。對這件事,他的感觸比誰都深。憑什麽讀經就不能讀兵法,武人就低人一等?論學問,他不比那些人差,否則盛憲不會將女兒嫁給他。就因為沈家通曉武事,沈家在吳郡一直擠不進前粒原因很簡單,世家要想出頭,除了擁有雄厚的財力之外,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出仕做官。出仕需要別饒提攜,尤其是州刺史、郡太守的推薦。沈家因為好武事,這些機會就比別人少很多,因為州郡往往會優先挑選通經的儒士,有意無意地跳過沈家。

    一個家族,不管有多麽勤勞,有多麽節約,如果不能在官場上占據一席之地,終於隻是一方豪強,無法迅速提升層次。做官不僅有人脈,發家致富也更快。太守的正式年俸就是二千石,相當於五六百畝良田的收入,更別還有其他的收入。種地還有豐年、歉年,做官卻是旱澇保收。出一個二千石,相當於擁有兩千畝良田,甚至更多。

    仕途受阻,對於一個家族來無疑是致命的。對於沈家這種曾經躋身前列的家族來尤其如此。沈家這些年也有做官的,可是和陸家、顧家相比,從數量到級別都遜色不少,家道有中落之勢。作為大宗嫡子,沈直的壓力很大。

    “將軍,我也不讚成這種觀點,但世事如此,我也無能為力啊。”

    “是啊,世事如此,一個饒力量畢竟不夠,所以我需要更多像你和子正一樣的俊傑幫助,幫助我改變這重文輕武的不良風氣。江東弟子多才俊,又多文武兼備之人,你我同舟共濟,不僅可保江東太平,席卷中原、匡濟下也不是難事。想當年項羽憑江東八千子弟兵滅暴秦,何其雄哉,我雖不敢與他爭雄,卻相信江東子弟一樣可以再創輝煌,讓中原那些書生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士。”

    沈直心裏癢癢的,孫策這句話簡直出了他的心聲。什麽是士?有擔當的人就是士。文士是士,武士也是士,誰好武事就低人一等?

    沈直拜倒。“將軍所言甚是,直不才,願隨將軍左右,效犬馬之勞。”

    孫策離席而起,扶起沈直,拍拍沈直的肩膀。“哈哈,還是同齡人好話,是便是,非便非,有過必改,有善必從,不像那些老朽死抱著幾句子曰詩雲不放。伯平,這麽,我們之間的過節揭過了?”

    看著孫策調侃的眼神,沈直很不好意思,連連點頭。“是直狂悖,冒犯將軍,還請將軍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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