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沮授拂袖而去。郭圖看在眼中,暗自歡喜。他安坐不動,等眾人走得差不多了,這才緩緩起身。本以為袁紹會留下他,不料走到堂前,並無人來通知,不免有些失落,也不好多留,加快腳步走了。

    袁紹站在堂後,看著郭圖走遠,這才衝著身邊的袁熙使了個眼色。袁熙會意,快步出門去了。袁紹背著手,在院子裏來回踱步,麵色平靜,隻是眉心微微的蹙著,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身後響起輕快的腳步聲。袁紹停住腳步,轉過身的瞬間,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溫和而不失矜持,親近而又保持距離。

    “元圖來了。”

    逢紀快步走到袁紹麵前,躬身施禮。“主公。”

    袁紹微微頜首致意,又抬了抬手,示意逢紀堂上就坐。這裏不是議事的中庭,而是後院,向來是私密所在,除了親信,一般不會在這裏議事。逢紀參加完會議便走了,半路上被袁熙請了回來,已經猜到了一些,此刻見袁紹在後堂相見,倒也不奇怪,立刻跟上。

    兩人在堂上入座,袁熙奉上茶水。逢紀眼神微閃,連忙致謝。袁熙坐在逢紀對麵,神態恭敬。

    袁紹端起茶碗,淺淺的呷了一口,笑著對逢紀道:“元圖,嚐嚐,這是孟德派人剛送來的蜀茶。”

    逢紀嚐了嚐,謝了一聲,兩人了幾句閑話,袁紹很快就轉到了正題。逢紀很早就跟著袁紹,取冀州時逢紀有功,剛才會議時逢紀卻一言不發,袁紹特地把他請回來商議。

    “元圖是青州人,對青州之事有何高見,不妨直言。”

    逢紀又品了一口茶,這才慢慢放下茶碗。“主公,沮授與郭圖所言各有道理,難分高下,如何取舍,唯主公獨斷,無非紀多言。”

    袁紹笑笑,卻不話。

    逢紀接著道:“既然主公發問,紀也不敢不言。以大局而論,沮授深謀遠慮。孫策既有少年之勁勇,又有智者之城府,所作所為雖離經叛道,卻救急有功。一年有餘,定南陽,安豫州,如今又連奪揚州數郡,如風卷殘雲,勢不可當,如果不加以牽製,恐怕有坐大之憂。雖不能和主公相提並論,卻也能炫惑世人,難辨朱紫。”

    袁紹輕歎一聲,點頭同意逢紀的看法。“公路糊塗,臨死還不安生,選了這麽一個人,著實有些棘手。這麽,元圖讚成沮授的意見?”

    逢紀搖搖頭。“青州當取,但郭圖所言也有道理,主公不宜輕離冀州。公孫瓚未滅,西涼殘部又占據並州,黑山賊也與孫策暗通款曲,如果主公親征青州,他們必然出兵騷亂,尤其是公孫瓚。青州既然如此重要,他豈能坐視不理,縱使不敢與主公對陣,派人襲攏冀州卻是必然。”

    “元圖所言,深得我心。不取青州,則坐視孫策橫校取青州,又擔心冀州不穩。元圖,我現在是四麵楚歌,舉目皆擔元圖多智,可有妙計教我?”

    “臣不敢。”逢紀微微一笑。“用兵之道,在乎虛實之間。沮授與郭圖之計看似矛盾,其實隻是一物兩麵,可兼而有之。取青州一是斷公孫瓚財賦,誘公孫瓚出擊;二是震懾孫策,使其不能肆意妄行,聲援江東世家。所難者有二:一是擔心久戰不下,勞師耗財;二是擔心冀州不穩,為人所趁。主公不妨佯出青州,巡行大河,擁麾南指,引而不發,孫策必然破膽。主公再派一大將取青州,田楷可破。若公孫瓚馳援,則主公自將大軍擊破之。公孫瓚不出,則青州為我所有,公孫瓚失此賦稅之地,難有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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