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修放下手中的家書,托著腮,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他被孫策揍了一頓,受了皮肉之苦,一個多月都不能仰臥,隻能趴著睡著,寫家書訴苦,沒想到又被父親一頓臭罵,連一向寵愛他的母親也沒給他情,反而責備他輕浮,有辱使命,不能為君父分憂。

    在他十八年的人生記憶中,這是第一次。

    他不太能理解,但他隻能接受。“不能為君父分憂”這句話太重了。他從的目標就是像楊家曆代先祖那樣內修身心,外練世事,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下,為君父分憂。這是他第一個任務,而且關係到大漢能否中興,他絕不允許自己失敗,讓君父失望,有辱弘農楊家的門楣。

    是我太疏忽了,低估了孫策的狡詐,也低估了世事的艱難。為官為臣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楊家四世三公,名揚下,可是每代人都為此付出了代價,高祖楊震停喪陝縣,露棺道側;曾祖楊秉幾次被免官降罪,竟至輸作左校;祖父楊賜切諫忤旨,得罪宦官,若非與子有師傅之義,險些被害;父親楊彪阻止董卓遷都,幾乎送命。

    直道而行,總是要承受一些磨難的,挨一頓打又算得了什麽。

    楊修自我安慰了一番,勉強讓自己起身,慢慢地向外走去。袁耀從一旁走了出來,叫道:“兄長,你往哪裏去?”

    楊修停住腳步,慢慢轉過身,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我去找孫將軍,你一起去嗎?”

    “你等等。”袁耀應了一聲,讓侍者拿來兩件大氅,遞了一件給楊修。“風大,披上暖和一點。”

    楊修應了一聲,讓侍者幫自己披上。南陽的風真大,絲毫不於弘農。不過聽方城的風更大,能吹走大石頭,一年倒有三分之一的氣刮大風。楊修沒有從方城經過,沒有親眼見過,他覺得宛城的風已經夠大了。唯一的好處是宛陽沒有弘農那麽冷,像刀子似的刺人。

    兩人出了門,袁耀很心地扶著楊修上了馬車,很隨意地問了一句。“是姑父寫來的家書嗎?”

    楊修正準備點頭,忽然心中一動。“不是,是蔡伯喈的回書。我想去拜訪他,又怕打擾他修書,前些日子給他寫了一封信,你也看到的。”

    袁耀笑而不語。楊修道:“你不信我?”

    “信,兄長的話,我都信。”

    楊修盯著袁耀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來,伸手彈了一下袁耀的腦門。“信才怪,你這子,和孫策在一起時間太長了,學壞了。你猜對了,這是我父親寫來的家書。”

    袁耀摸摸腦門,撅著嘴。“兄長輕點,好疼的。”他揉了揉,又道:“姊夫對壞人壞,對我可好了,要不然姊姊也不會嫁給他。兄長,你看這南陽人哪個不喜歡他,不管是文士還是武人都願意為他賣命,就連這宛城的女人也個個稱他為孫郎。”

    “嗯,我看得出來,你也挺喜歡他的,開口姊夫,閉口姊夫。阿耀,你真的不想拿回這一切嗎?這些原本都應該是你的,你才是你父親的嫡子,而且是獨子。”

    袁耀不話,笑眯眯地看著楊修。“兄長,尊臀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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