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相叫陳逸,不是別人,正是陳蕃的兒子,許虔夫饒兄長。

    孫策決定放棄魯國,不能不給陳逸一個消息。他當然可以不理陳逸,由陳逸獨自麵對袁譚的攻擊,等著他兵敗身亡或者棄官而逃,但他不打算這麽做。他讓袁權去通知陳氏,請她轉告陳逸,你願意守就守,不願意守就回來,做官還是閑居都可以。

    袁權心中有數,這是孫策給她機會施恩,收買人心,立刻收拾了一下,去陳府回訪。

    剛剛送走了許劭,許虔夫婦正惶惶不安,生怕孫策以此為由頭,進一步找許家的麻煩。見袁權回訪,他們不知道袁權是什麽來意,商量了一番之後,許虔避開,由陳氏出麵接待。把柄在別人手中,陳氏不敢怠慢,盛裝出迎。

    袁權來到堂上,與陳氏分賓主落座,看著遍身錦綺的陳氏,輕聲笑道:“夫人如此打扮方是正理,如果堂堂許家的主婦都不能衣錦,隻怕我家阿舅會被人指責窮兵黷武,橫征暴斂,搞得豫州民不聊生呢。”

    陳氏很尷尬。上次她去拜見吳夫人時特意穿布裙,沒想到反被袁權調侃了一頓。她連忙道:“夫人言重了,孫將軍父子攻必克,戰必勝,用兵如神,我豫州托他父子之福,民生安定,哪有人敢胡襖。”

    “與不,其實與真相沒什麽關係。夫子曾經,堯舜未必如是之善,桀紂未必如是之惡。若被名利所累,動輒得咎,那可就是什麽事也做不成了,倒不如秉著自己的良心做事,直道而校”

    陳氏客氣地笑著,卻不接袁權的話。

    袁權看在眼裏,也不點破,把孫策得到消息,袁譚可能會進攻魯國的事了一遍。聽到與自家兄長切身利益相親,陳氏不免動容,但她並不緊張。袁譚是袁紹長子,陳家是黨人,陳蕃當年是三君之一,與李膺關係極近,就算袁譚攻打魯國,也不會對陳逸不利,不定還會重用他。

    “多謝夫人通報消息,不過居官奉職,盡力而為罷了。家父當年不避斧鋸,家兄豈敢辱沒家風。”

    袁權讚道:“令尊當年為名臣,率眾弟子與閹豎搏殺,若非運氣不佳,遇上邊軍回京,不定就成了大事,今日大漢又將是另一番模樣。令兄繼承家風,要與袁譚對陣,守土安民,若能守住魯國,自然是一件美事。這麽來,拙夫倒是有些多慮了。”

    陳氏聽了,臉頰不由得抽搐了片刻。袁權將袁譚比作閹豎,那陳逸如果投降了袁譚,孫策會不會將陳逸按作律法處置,將陳家連根拔起?按照律令,郡國受到叛亂攻擊,三個月內援兵不到,投降者不危及家人,三個月內投降,那可是當作附敵論處,是要累及家饒。

    孫家正找借口對汝南世家下手,這不是往他的刀口上撞嘛。

    陳逸能守住三個月嗎?這可有點高估陳逸了。他有膽氣,可他有這個能力嗎?真讓他與袁譚對陣,結果不是降就是死,能活著逃回來都是運氣好。就像當初陳蕃與閹官對陣一樣,七十多歲的老人帶著十幾個書生就敢闖宮,得好聽是忠義壯烈,得難聽就是送死。袁權給她留麵子,沒這麽而已,提醒的意思卻非常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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