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將,請留步。”岸上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高呼。許劭聽得耳熟,卻想不起來是誰,拉開窗牖一看,發現是陳到,不禁有些意外。他給長子許混使了個眼色。許混會意,鑽出船艙,立在船頭,大聲道:“陳都尉,有何貴幹?”

    陳到拱拱手。“得知賢父子遠遊,討逆將軍特置薄酒,來為賢父子送行,還請賢父子稍留片刻。”

    許混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許劭。許劭也有點糊塗。他不知道孫策怎麽會來給他送校他自認和孫策根本不是一路人,孫策已經勝了,還不肯放過,這是什麽意思?他本待拒絕,可是一想自己被逼得背井離鄉就是拜孫策所賜,如果此刻再不戰而走,這口氣恐怕要憋在心裏一輩子。

    勝負又如何?產業沒了,名聲掃地,我已經一無所有,沒什麽好怕的。拚著一死,今也要一吐為快。

    許劭鑽出船艙,示意船夫將船靠岸。船剛剛泊好,岸上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孫策在典韋和一些衛士的簇擁下出現在碼頭上。孫策勒住坐騎,看了一眼挺站在船頭的許劭,笑了起來。

    “許子將,你不要這麽緊張,我隻是來送行而已,並無他意。”

    “誰我緊張了?”許劭一邊一邊悄悄地放鬆了捏得過緊的拳頭,心虛地幹咳了兩聲。

    孫策點點頭,翻身下馬,示意陳到等人站得遠些,就連典韋等人也趕到一邊,隻留下龐統和劉斌侍候。時間不長,有義從鋪好了席,設好了案,擺上了酒食。孫策伸手相邀,許劭不甘示弱,從容入座。

    孫策示意劉斌上酒,主動舉起酒杯。“先祭行神(路神),保佑許君一路順風。送行詩我做不了,自飲三杯。”完,先祭了行神,又連飲三杯。

    見孫策禮數周到,許劭也不好意思翻臉,按照規矩,祭了行神,又奉陪了一杯。

    “來,嚐嚐這些時蔬,離開了汝南,你未必還能吃到家鄉的風味。”

    許劭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他連忙舉杯,擋在麵前,借機拭去眼角的淚珠。他可不是外出遊曆,他這是逃難,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孫策。這酒喝得實在難受啊。

    “不過,常言得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許君此去恐怕不止萬裏,增長見識,以後名揚下,也算是因禍得福。”孫策再次舉杯,笑道:“我預祝許君像夫子周遊歸來,刪詩注經一樣,開宗立派,成一代大家,為後人景仰。”

    許劭忍不住冷笑一聲,反唇相譏。“我許劭鄙人而已,豈敢與聖人比肩。我就在江湖之遠,看將軍廟堂之高,心願足矣。”

    孫策莞爾一笑。“借許君吉言。如果真有那一,希望許君不管在哪裏,都給我來一封書劄,傳幾句話。起來,我與許君相識數月,許君還沒有評價過我呢。”

    “將軍不怕我罵你?”許劭斜睨著孫策,挑釁的意思很濃,看得一旁的許混心驚膽戰。

    孫策淡淡地道:“笑罵由人。我雖然未必同意你的看法,但我誓死扞衛你話的權利。我雖然讀書少,學問淺,卻也知道子產不毀鄉校的故事,聽過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的古語,做不出堵塞言路的蠢事。”他頓了頓,又道:“當然了,你有罵我的權利,我也有罵你的權利,你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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