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統又派人拿著案幾、酒脯上山,為孫策、賈詡設席。孫策舉杯,向賈詡示意。賈詡雙手握杯,兩人相視而笑,一飲而盡。

    “多謝將軍送糧,解我軍燃眉之急。”賈詡再次滿杯,雙手舉起。“以後還要多多仰仗將軍。”

    孫策卻沒有舉杯。賈詡眼神閃動,笑容不變,靜靜地看著孫策。孫策頓了片刻,緩緩道:“文和先生,我想你也應該清楚,為了區區十萬石糧,並不需要我親自來。”

    “是啊,勞動將軍,我等感激莫名。”

    “我也不為那些西涼兵。實話,他們每一個人手上都有無辜者的鮮血,根本不值得我救。”

    賈詡放下了酒杯,雙手攏在袖中,沉默不語。

    “我來,隻為先生一人。”

    賈詡淡淡地道:“詡何德何能,承蒙將軍如此看重,受之有愧。”

    “先生不必急著推辭。”孫策擺擺手。“我聽先生曾在宮中為郎近十年,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為郎十年,如果有外放為官的機會,先生還會回西涼嗎?”

    賈詡的眼神有些遊移,沉吟良久。“或者……不會。”

    “袁紹為郎,弱冠即為濮陽長。曹操為郎,初仕即為洛陽北部尉。先生同樣為郎,卻十餘年不得外放,家父以軍功入仕,在縣丞任上輾轉十二年,朝政敗壞至此,革故鼎新勢在必然,但革命的人不該是袁紹,不該是曹操,應該是你我。”

    孫策指指賈詡,又指指自己。“長安的詔書,你就不要指望了,王允當政也好,楊彪當政也罷,都不會給你們機會,也不會還董公一個公道,他必將被釘在恥辱柱上,你們將來也如此,涼州人永遠脫不掉粗暴野蠻的批評和指責。”

    “將軍能還董公公道嗎?”賈詡眼皮一挑。

    “如果你的公道是功過分明,我相信我可以。如果有先生的幫助,那就更好了。”

    賈詡微微頜首,又道:“將軍有什麽計劃,不妨來聽聽。力所能及之內,詡甘於從命。”

    “先生又錯了,你不是為我做什麽,而是為自己做點什麽,進一步,為涼州人做點什麽。至於我,有沒有先生,有沒有涼州人,其實關係不大。”

    “為涼州人啊?”賈詡仰起頭,露出自嘲的笑容。“這恐怕要讓將軍失望了,我德淺才疏,謀身尚難,哪裏還有能力為涼州人做點什麽。”

    “人必自助,而後助之。如果先生這麽想,那我也隻能遺憾地告訴你,這次送來的糧食是第一批,也是最後一批。荊豫雖富,卻也養不起這麽多閑人。”

    賈詡目光一閃,盯著孫策看了半晌。“將軍果然快人快語,令我大開眼界。”

    “因為我把先生當同道。”孫策微微一笑,舉起酒杯。“如果先生想聽外交辭令,我也可以。先生想聽嗎?”

    賈詡想了想,用力地點零頭,再次端起酒杯。“涼州地處邊陲,文風不盛,聽不懂那些微言大義,還是暢所欲言,一吐為快的好。”

    孫策大笑。“先生痛快。請滿飲此杯,然後再談談東南、西北如何聯合,殺那什麽四世三公一個落花流水,謀一個朗朗乾坤,萬象更新。”

    賈詡也笑了,大聲道:“好!就依將軍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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