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太尉不假,但他這個太尉其實虛得很,眼下除了孫家父子之外誰聽他的命令?如果孫堅不理他了,別勤王,能不能守住洛陽都是個疑問。

    就在朱儁患得患失的時候,蔣幹來了。

    換作平時,朱儁根本不會把蔣幹放在眼裏,可現在形勢不同,蔣幹又是孫家父子的使者,他不能怠慢,免得進一步激怒孫堅、孫策。不過,他又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弱勢,便召集麾下將領,擺出一副議事的模樣,這才召蔣幹入見。

    蔣幹在太尉府前庭等著接見,見一個個將領頂盔貫甲,行色匆匆,不禁會心一笑。朱儁越是折騰,他越是從容,津津有味地欣賞著院中的花草,直到朱儁派人來請他上堂。

    蔣幹伸手折了一枝梔子花插在冠上,背著手,大搖大擺地隨著太尉府的掾吏來到中庭。

    中庭堂上堂下全是人,堂上坐滿了文吏武將,堂下站滿橫眉冷目的執戟衛士,目不斜視,殺氣騰騰。堂上首席的位置空著,蔣幹瞥了一眼,負在背後的雙手換到身前,拱在胸口,來到階下,大聲報進。

    “討逆將軍從事,九江蔣幹,拜見太尉朱公。”

    堂上一片寂靜,堂上無一人話,也無一人看蔣幹,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似的。過了片刻,屏風後一聲清咳,朱儁背著手,從後麵走了出來。剛才還像泥胎木偶的文武立刻起身,向朱儁施禮,齊聲呐喊。

    “恭迎太尉!”

    朱儁微微頜首,施然入座,又將衣擺整理得一絲不苟,這才慢吞吞地道:“堂下何人?”

    太尉掾文雲走到廊下,大聲喝道:“太尉有令,堂下何人?”

    蔣幹一本正經地再次報名。文雲應了,回報朱儁,朱儁這才點頭,讓蔣幹登堂。蔣幹來到朱儁麵前,一絲不苟的行禮。朱儁見了,心中大快。這陣勢擺得有必要啊,要不然蔣幹能這麽恭敬?

    “蔣子翼,討逆將軍在豫州,為何突然派你來洛陽?”朱儁裝出一副不知道孫策就在洛陽的模樣,語氣不緊不慢,卻充滿太尉的威嚴。

    “子西播,朝廷遠徙,討逆將軍想念朝廷威嚴,特派我來見太尉。”

    朱儁皺起了眉頭,搖搖頭。“想念朝廷威嚴,自當派人去長安,為何來洛陽?”

    “自從王莽之亂,長安為亂軍焚毀,不為京師已近兩百年。子年***於權臣,哪裏還有什麽朝廷威嚴可言。洛陽雖然也被亂軍焚毀,有太尉在,朝廷威嚴不失。”

    朱儁立刻沉下了臉。蔣幹這句話得太陰險了,話裏有話啊。子在長安,沒有朝廷威嚴。他朱儁在洛陽反而有朝廷威嚴,又拿王莽事,這不是他要學王莽嗎?

    文雲起身喝道:“蔣子翼,心你的言辭,不可引喻失當。這裏是太尉府,不是朝廷。”

    “是嗎?”蔣幹收起笑容,哼了一聲:“文東武西,傳喝而進,我本鄉野之人,兩股戰戰,方寸兢兢,以為上殿見子也不過如此,不想倒是誤會了,還請太尉見諒。”

    朱儁頓時窘迫不堪,老臉發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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