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們的目的是和黑山軍會合,所以主力一直在西進,在兗州北部活動,沒有南下的意思,否則睢陽、陳國早就遭殃了。劉寵這段時間最忙的不是打仗,而是收屍。黃巾沒有輜重,走到哪兒就搶到哪兒,搶不到就可能餓死在路邊。氣太熱,如果不及時處理,很容易引發瘟疫。劉寵竭盡所能,也隻能保證幾條主要道路上不會有曝屍,但野地裏還有多少,他也不清,但是肯定有,已經發生了有好幾起吃了屍體的野狗發瘋傷饒事了。

    “陳國雖人口不少,但土地有限,而且大部分都掌握在世家手中,駱相能夠調控的資源有限,就算想救人也力不從心。這幾年湧入陳國的難民已經讓他捉襟見肘了,如果放任黃巾進入,不僅救不了他們,反而會釀成災難。”

    劉寵長歎一聲,握緊拳頭,捶了一下案,眼睛濕潤了,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身為王者,平時享受百姓的供養,衣錦食玉,危難時見死而不能救,隻能看著他們曝屍荒野,被野狗啃食,孤真是慚對地,愧對祖宗,愧對子民啊。”

    孫策也有些心酸。他看向駱俊。駱俊卻低著頭,不願發表意見。郭嘉見狀,笑道:“將軍,駱君有君子之風,不為已甚,這種得罪的人事還是由我來吧。起土地兼並,陳國可比汝南嚴重多了。從春秋時代起,陳縣就是陳國的國都,多有大族。後來入楚,又做過楚國的國都。秦漢以來,陳也一直是封國,這裏的豪強也許不見經傳,但淵遠流長,根基極深,有不少是經營幾百年的世家。土地、人口大部分都掌握在他們手中,真正由朝廷控製的糧賦非常有限。實話,駱君能做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孫策看著駱俊,駱俊被逼無奈,歎息道:“將軍,我也知道土地兼並是痼疾,但我能怎麽辦?這幾十年災害頻頻,朝廷又橫征暴斂,百姓苦不堪言,隻能賣地求生。雖是飲鴆止渴,總能救一時之急。我如果禁止兼並,他們更沒生路,遲早要餓死,而那些土地也會拋荒。與其如此,不如讓他們買賣。”

    “好吧,就算你得有道理,那些人買土地也是做善事,暫時就不追究他們多占土地的問題。他們多占的土地交賦稅嗎?”

    駱俊扭過頭,一聲不吭。

    劉寵心中不忍。“將軍,你就別為難駱相了,他也有難言之處。那些人經營多年,早已不是一家一戶,或是婚姻,或是通家,聯成一片,牽一發而動全身。好言相求,他們還能拿一些糧食出來助賑,逼得急了,一顆糧食也沒有,駱相也拿他們沒辦法。攻破莊園、奪其良田這樣的事隻有將軍做得,駱相可沒這手段。”

    孫策放下了筷子,看看劉寵,又看看駱俊,如夢初醒。“我大王和駱君為何如此配合,原來是等著我來啃骨頭,做惡人啊。”

    劉寵和駱俊尷尬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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