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顒耐著性子等邯鄲淳上完課,跟著邯鄲淳來到他的書房,還沒坐好,就沉聲道:“子叔,我覺得你這麽做不妥。”頓了頓,又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非常不妥。”

    邯鄲淳沒搭理他,讓一個學生送來一些茶水,擺在何顒麵前,也沒讓何顒,自己先端起來了喝了一口,這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他放下茶杯,指指四周堆積如山的竹簡、拓本,還有案上的文稿。

    “伯求,我也好,孔明也罷,就是一個書生,想研究點學問,不關心你們所的下大事。待會兒我還要去上課,晚上才有時間陪你們話。你可以在這裏看書或者拓本,也可以一把火替我燒了。”他走到門口,又停住腳步。“如果你們覺得這也有危險,我覺得你們的下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不要也罷。”

    “你什麽?!”何顒厲聲喝斥。“就是你讀聖賢書的結果?”

    “我現在讀的不是聖賢書,是曆史。”邯鄲淳微微一笑。“伯求,你們言必稱三代,可是你對三代了解多少?這些不過是春秋之後的文字,我們認得的不超過三成,如果連這一點都不敢麵對,你還有什麽資格提三代?”

    “照你這麽,六經皆偽?”

    邯鄲淳深深地看了何顒一眼,又退了回來。“張仲景去洛陽白馬寺,請回來幾個胡人,他們有一種與我們不同的學問,稱為佛學。何為佛?覺悟者為佛。何為魔?癡迷不悟者為魔。你啊,就是魔。”完哈哈一笑,揚長而去。

    何顒氣得捶案大怒,案上的杯盤雀躍不已,正如邯鄲淳得意的笑聲。辛毗、荀攸連忙勸慰,見何顒麵色蒼白,氣喘如牛,瘦弱的胸膛上下起伏,額頭汗出如漿,兩人嚇了一跳,連忙將何顒推回本草堂,派人請張仲景來。張仲景聞訊匆匆趕到,一看何顒的樣子,很是意外。

    辛毗把事情的經過了一遍,又問道:“真有這佛魔之學?”

    張仲景一邊給何顒把脈,一邊道:“那些胡人就在本草堂,你要是想見的話,我可以幫你約他們。不過他們的學問和老莊有相似之處,你們未必喜歡。”他收回手,扒在何顒的嘴,看看他的舌苔,又道:“依我看,邯鄲淳得也沒錯,你這的確是入魔之症。”

    “你什麽?”何顒瞪起眼睛,挺起身子,一副要與張仲景拚命的架勢。

    張仲景不以為然。“你看,連醫家的話都不聽,你不是入魔是什麽?你們推崇聖人,可是聖人也不是勿意、勿必、勿固、勿我,你想想看,你占了幾條?若是聖人在世,恐怕不是用竹杖敲你腿的事,要打斷你兩條腿才校”

    何顒愕然,死死地盯著張仲景,一句話也不出來,牙關咬得咯咯響。

    張仲景站了起來,對荀攸使了個眼色。“把他的發髻解開。”

    荀攸看著何顒,何顒呆癡癡的一動不動。荀攸見狀,也不敢違抗張仲景的吩咐,解去何顒頭上的冠,又解開他的發髻。何顒與邯鄲淳年齡相近,白發卻比邯鄲淳多,而且發質幹枯,稀稀拉拉,隻剩下一個髻。相比之下,邯鄲淳的頭發不僅濃密,還有大半是黑的,即使是白發也有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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