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得眉飛色舞,滿是皺紋的臉上全是笑容,缺了門牙的嘴就沒合攏過。辛毗一邊聽一邊算,越算越心驚。趙儼這手腳可真大啊,他粗粗的算了一下,南陽黃牛多,價格不高,大概一頭三四千,這車卻是新潁,四個車輪不僅穩當,而且能載重,少了不能少也得三四千,如此一來,不算車輛和牛的損耗,他也要一年多才能收回成本。如果算上車和牛的損耗,他可能要三年才能收回成本。

    他這是打算在新野做滿一個任期嗎?

    辛毗很是不解。他原本隻想悄悄地經過新野,不想與趙儼見麵,聽到這些消息後,他有些想和趙儼見麵了。他想知道趙儼為什麽會心甘情願的留在南陽,難道就因為孫策記了他一個首功?

    進了新野界,辛毗看到了更多的事,首先就注意到了老漢所的新式犁。田野中隨處可見翻土的扶犁,的確是一牛一犁。牛是健牛,犁是新犁,扶犁的都是青壯,鞭子甩得啪啪脆響。不少女人在路邊點豆,在溝渠裏種芋,還有人在高地上種桑,忙得熱火朝,腳下生風,滿頭是汗卻顧不得擦一下。

    但是孩子很少,那種半大孩子幫忙或者在田頭玩耍的景象非常罕見。

    “老人家,怎麽看不到孩子?”

    “娃娃們哪能下地玩耍,都去讀書了。”

    “都去讀書?”辛毗嚇了一跳。

    “唉呀,其實也不能算讀書。”老漢大概意識到自己有些誇張了,連忙解釋道:“縣廷請了一些識文斷字的先生集中照看娃娃們,順便教他們幾個字,會寫自己的名字,記些簡單的帳目,總不能做個睜眼瞎啊。對了,我們趙縣廷,這叫掃盲。要是發現有聰明的娃娃,將來還要送到縣學、郡學裏去咧。”

    老漢得很輕鬆,辛毗卻一陣陣心悸。趙儼這是要幹什麽?要教所有的孩子識字?哪怕隻是會寫名字,記簡單的帳目,這也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德政。就算一個先生能照看四五十個孩子,一個縣需要多少這樣的先生?僅此一項,就能安排幾百個讀書饒生計啊。

    問題是錢從哪兒來?這些讀書人也要吃飯的。

    辛毗一肚子疑問,迫切的想看到趙儼。好容易到了新野縣,進了城,辛毗讓老漢直接將他拉到了縣寺前。下了車,付了車資,他來到縣寺門口,正準備報上自己的名字,趙儼就從裏麵走了出來。

    “佐治,果然是你。”趙儼健步如飛,拉著辛毗就往外走。“走吧,一邊走一邊。”

    辛毗被趙儼拽得跌跌撞撞,儀容盡毀,他甩開趙儼的手,笑罵道:“趙伯然,你是不是跟著孫伯符時間太長了,染了一身壞毛病。走路這麽急幹什麽,要去見子嗎?”

    趙儼皺皺眉,哈哈大笑。“習慣了,習慣了,這忙得腳不沾地的,我恨不得能肋生雙翅。走吧,我帶你去見個新鮮玩藝,鄧家的紙坊造出新紙來了,不比左伯紙差。你如果喜歡的話,帶上幾百枚,算我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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