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心中一動,欲言又止。

    董聿、郭暾不是本地人,他們可以隻從勝負得失來評估戰事,趨利避害,可是婁圭不能這麽想,他是本地人,做不到完全理性。黃忠、文聘可能也是這麽想,隻是沒有出來而已。如果不是被秦牧刺激一下,婁圭大概也會點到為止,不會得這麽直白。

    “漢升,仲業,你們的意見吧。”

    黃文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轉身向孫策拱手施禮。黃忠道:“將軍,身為武者,當除暴安民,身為將軍,守土有責。我們既是武者,又是將軍,守護南陽是經地義的事。可是身為將領,我們又不能擅行其事。將軍若戰,我與仲業願為先鋒,死不旋踵。若將軍欲退,我們也能理解,唯將軍之命是從。”

    孫策看著文聘。“仲業?”

    文聘再拜。“黃漢升所言,即是文聘心聲。”

    “心聲?”外麵傳來一聲冷笑,趙儼推帳而入,一股寒意撲麵而來。他抖落肩頭雪花,如刀鋒一般的眼神掃過黃忠、文聘。“身為將士,聞鼓而進,聞金而退,令行禁止,這才是你們的職。孫將軍既為南陽之主,難道不知道守土之責,還要你們來提醒?戰與不戰,隻在於利與不利。敵弱我強,戰之可也。敵強我弱,知其不可而為之,豈不是自取死路?一旦戰敗,你們怎麽守土,向徐榮投降嗎?”

    黃忠、文聘寒著臉,一聲不吭。

    趙儼背著手,緩緩走到孫策麵前,沉聲道:“將軍,近日營中將士議論紛紛,軍心浮動,屢禁不止。儼以為黃漢升、文仲業治軍不嚴,必須嚴懲,以儆效尤。”

    孫策還沒話,黃忠、文聘離席拜倒。“請將軍執行軍法。”

    婁圭僵在那裏,愣了片刻,走到文聘身邊,也跪了下來,叩頭道:“婁圭昧死,敢為將軍進言。若將軍以為可,婁圭願身持刀戟,為將軍前驅。若將軍以為不可,婁圭願一死以謝黃漢升、文仲業。”

    趙儼厲聲道:“你這是要威脅將軍嗎?”

    婁圭大怒,抬起頭,大聲喝道:“趙伯然,你忘了徐榮是如何肆虐潁川,烹殺李旻的嗎?”

    趙儼眼神緊縮。他走到婁圭麵前,盯著婁圭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婁圭,我從來沒有忘。我之所以反對將軍進兵,正是擔心將軍為人裹脅,輕敵冒進而致大敗,屆時徐榮橫行無阻,不僅順陽、析縣諸縣受害,整個南陽都會重蹈潁川複轍。為將者,當著眼於全局,不爭一城一池之得失,你熟讀兵書,難道這點道理都不懂?”

    “你怎麽知道必敗無疑?”婁圭猛地站了起來,與趙儼怒目而視。“你才從軍幾日,見過幾次戰鬥?我與將軍戰鬥過,我見識過將軍的驍勇,我知道將軍的優勢在哪裏,我敢,隻要部署得當,將軍至少有七成機會以弱勝強,擊敗徐榮。若延誤戰機,讓徐榮在南陽站穩腳根,那才是誤了將軍的大計。”

    “原來你還知道你是敗軍之將?”

    婁圭臉色數變,額頭青筋直跳,眼神變得淩厲起來,手按上了腰柄。“你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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