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來看看吧。”孫策道:“如果真有才,讓他試試也無妨。”

    孫策發了話,閻象和張勳都不好什麽。周瑜立刻派人去請。等待的時候,閻象把他了解的情況簡略的介紹了一下。杜畿起來也是名門之後,杜陵杜氏傳自前漢禦史大夫杜延年,近三百年了,可以世代為官,但杜家傳的是法家學問,前漢孝元帝尊儒之後,法家學問就不太受歡迎,本朝儒學大興,法家就更不行了,杜家的仕途也一直不溫不火,沒出過什麽大官。

    杜畿弱冠出仕,做過郡功曹,中間還兼任了一段時間的鄭令。縣獄裏有幾百個囚犯,杜畿一到任就親臨縣獄判案,一之內判決完畢,殺了幾個人,其他的都放了,一時稱奇。但是後來複核卷宗,有些案子判得並不合適,因此沒能升遷。熬了幾年資曆,遷漢中府丞,實際上還是平調,估計是幹得不順心,棄官回家,而關中大亂,他又避難到南陽來了。

    “不過他卻是個孝子。”閻象最後道:“他生母早亡,不久父親也病死了,繼母待他不好,但他對繼母非常孝順,即使是親生兒子也不過如此。有此一德,足以聞名鄉裏。”

    孫策對杜畿的史料並不陌生,杜畿在魏國史上不是最有名的那一類,但絕不是普通人物。閻象對杜畿的態度讓他意識到,史料是蓋棺論定,與當時的情況未必相同。如果杜畿不是後來被荀彧推薦出仕,官至司隸校尉,又做過尚書仆射,未必能在史書上留下名字。

    人有時候要看機遇,但更多的時候要靠自己去把握機會。遇到周瑜未必是意外,更可能是他不露聲色的試探。他不去找閻象,應該是知道閻象對他印象不好,這才沒有自找沒趣。由此可見,杜畿其實很有分寸,知道什麽人可以找,什麽人不可以找。

    閻象剛剛完,杜畿就來了。杜畿年約三旬,麵色微黑,漆黑發亮的短須,下巴上卻沒什麽胡須,中等身材,體型偏瘦。穿著一件半舊的夾絮衣,卻不覺得冷,反而顯得很精神。他步幅很大,速度也很快,看似很遠,幾步就到了跟前,上堂時不是一級台階一級台階走上來的,而是一步就邁了上來。雙腳後跟互相一蹭,就脫了雪水泥濘的草鞋,露出一雙灰色的足衣,大拇指已經露了出來,他卻麵無愧色。

    見堂上閻象在座,杜畿笑了笑。“閻君最近很是憔悴啊,白發又添了不少。”

    閻象嘴角的胡須顫了顫,把頭扭到一邊,不想和杜畿話。杜畿這話分明是調侃他能力有限,這個南陽太守做得不順心。

    孫策覺得有趣。史書對杜畿的評價沒錯,這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循吏,還有點不尊重前輩,思想古板的儒生不會喜歡他。

    “將軍。”杜畿對孫策拱拱手,打量了孫策兩眼。

    “杜伯侯。”孫策歪歪嘴,調侃道:“我最近也很憔悴呢。”

    杜畿眉毛輕揚,有些意外,隨即又興奮起來,脫口而出。“將軍是有麻煩,但並非不可克服,隻是缺點時間而已。可是閻君卻不同,就算給他再多的時間,他還是會憔悴。”

    閻象忍無可忍,拍案而起。“杜畿,將軍麵前,不得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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