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不屑地哼了一聲，冷笑不語。這一點，他不用曹操提醒。
“你見我，就是想這些？”孫策低頭，摩挲著刀柄，作欣賞狀。
“本來不是。隻是見你雖有殺心，卻遲遲沒有動手，不禁想提醒你一句。”曹操歎了一口氣。“既然決心殺蒯家，又何必手下留情？你以為你放過那些婦孺老弱，他們就感激你？不會的，他們有生之年都不會忘記仇恨，他們會藏在暗中，一直盯著你，一有機會就跳出來咬你一口。許子遠能夠服南陽豪強，你可是幫了忙的。”
“我？”孫策裝傻。
“嘿嘿，你就別裝了，我知道你懂。”曹操哈哈大笑。“襄陽、宛城相隔不遠，有姻親的比比皆是，你奪蔡家產業，已經讓人不安，又接連殺了蒯家、習家幾十口人，雖你隻殺成年男子，不及婦孺老弱，可是在他們看來，你已然和禽獸無異。他們不想與你為伍，這才群起而叛，拒袁術於城外。袁術若想重奪宛城，隻有一條路：殺了你。”
孫策心中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你當後將軍傻？殺了我，他還想奪宛城？”
“你如果有這想法，就更危險了。”
孫策語塞，他忽然眼珠一轉，拔出長刀虛劈了兩下。“我如果殺了你，還用攻宛城嗎？”
曹操一動不動。“你覺得宛城的兵權在我手裏？”
“呃……”孫策真的有點懵了，盯著曹操左看右看，忽然明白了。他不禁哈哈大笑，將長刀架在了曹操的脖子上。“曹公，我知道你心裏苦，這樣吧，我接受你的請求，現在就幫你解脫，怎麽樣？”
曹操垂著眼皮，打量了一下寒光閃閃的刀鋒。“那你還等著什麽？”
“等你遺言啊。”
曹操轉頭，看向東側的範蠡祠。“本來我想的都已經了，既然你還想聽，我就多幾句。知道範蠡祠東的那片莊園是誰家的嗎？”
孫策微微一笑。“你就別拐彎抹角了，直吧。我讀書少，不懂那些故事。”
“何大將軍故宅。”
“誰？”
“何進何遂高，何大將軍。”
孫策很是意外。他知道何進是南陽人，但他不知道何進家就在附近。看來曹操選這個地方見麵不是隨便決定的，早有準備啊。
“那又如何？”
“知道何大將軍為什麽會死嗎？”
孫策盯著曹操，一聲不吭。他原本覺得自己知道得很多，但是聽周瑜過袁家內部分裂的事，他不那麽有把握了。曹操曾經是何進大將軍府的幕僚，後來又跟著袁紹出逃，這時候提起何進的死肯定不是曆史書上記載的那麽簡單。
“因為他是外戚，而且出身寒門。”曹操抬起手，輕輕推開長刀。“在那些世家的眼裏，隻有他們才配執掌下，其他人都不配。宦者不配，外戚也不配，由寒門而外戚，一步登，簡直就是該死。竇武做了大將軍都該死，更何況何進。”
“竇武？他不是死在宦官手裏嗎，陳蕃……”
“陳蕃算什麽，一個寒門出身的黨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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