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楊儀掐著手指,又開始算起來。“一夫挾五口,耕百畝,以畝產二石計,可產兩百石。五口之家,設有一丁一女一大男一大女一未使女,一丁年食二十石八升,婦與大男年各食十三石七鬥三升,大女與未使女年各食九石,五口共計六十六升三鬥八升,又去雜用,約餘百石,可以養活另一個五口之家。粗略估計,寄食者不能超過一半。”

    孫策看著楊儀吧啦吧啦的一通口算,著實有些吃驚。他見過這樣的孩子,學過珠心算的人比這還誇張,連指頭都不用扒,但楊儀肯定沒有學過珠心算,這年頭連那種算盤還沒出現呢,隻有擺在盤子裏的算珠。

    這貨生是個做會計的料。諸葛亮讓他籌劃糧草實在太對了,可惜這年頭的人有點本事就想做官,學而優則仕嘛,聖人教導了。官大一級壓死人,誰不想往上爬啊。楊儀最後毀就毀在這權利欲太強上。

    我得把這風氣扭過來。

    “你太厲害了。”孫策挑起大拇指。“虧得我有自知之明,沒有和你比算學,要不然我肯定輸。”

    楊儀咧著嘴笑了,還有點不好意思。

    “還回到原本的話題,寄食者的比例是一定的,那是讀書人多一些好呢,還是工匠多一點好,又或者是遊藝雜耍的人多一些好?”

    楊家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的道:“當然是讀書人多一點好。”

    “我也讚成讀書人多一點好。不過,讀書人與讀書人也有區別。有的人讀書是為了明理,有的人讀書則是為了做官。你們,是為了明理而讀書的人多一點好,還是為了做官而讀書的人多一點好?”

    楊慮板著臉,一本正經的道:“讀書就是為了明理,人可以不做官,但不能不明理。”

    楊儀卻舔了舔嘴唇,尷尬地笑了笑,沒話。

    孫策看在眼裏,笑在心裏。這兄弟倆雖然相親相愛,但稟性還是有很大區別的。楊慮相對淡泊,楊儀卻更功利些。他看著楊慮,追問道:“如果你楊家沒有莊園,在耕種自食和做官食祿之間,你選哪一個?”

    “我選耕種自食。”楊慮遲疑了片刻,但還是給出了答案。“顏回簞食瓢飲,不改其樂,孔子稱其賢,我願意做這樣的賢者。”

    “你呢?”孫策轉頭看向楊儀。

    楊儀舔了舔嘴唇,嚅嚅地道:“我自問道德不如兄長,不敢學顏回,我願學子貢,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做瑚璉之器,傳夫子之道。”他抬起頭,盯著孫策。“將軍,若是讓你選,你選誰?”

    孫策笑了。“你們兄弟誌向高遠,我一個也不敢比。如果一定要我選的話,我選子貢。”

    “為什麽?”楊慮不解。

    孫策難得的嚴肅。“大丈夫立世,道德、事功不可偏廢,學顏回,成了亦不過獨善其身,上不能輔國,下不能養家,父母妻子衣食不全,有德無功。若是不成,便流於虛偽,隻有大言不慚。學子貢,成了可以兼濟下,不成也能縱持一家生計,沒有大功也有功,不至於一事無成。”

    話音未落,楊儀就鼓掌附和。“將軍言之有理,我亦是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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