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完,靜靜地看著黃忠。曆史上,劉表任他為中郎將,比二千石,但劉表對他談不上重用,黃忠一直是劉磐的手下。黃忠肯定不知道這些。從黃忠現在的情緒來看,要麽還沒見劉表,他心裏沒底;要麽他見到了劉表,劉表沒理他。如果劉表授他為中郎將,他絕對不會這麽喪。

    所以,他的分析基本合理,有一定的服力。

    黃忠的臉色更難看,氣勢也變得更弱,長刀漸漸下垂,刀尖著地。

    “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有把握嗎?”孫策緩步上前,輕聲道,就像是催眠。他慢慢伸出手,取過黃忠手裏的長刀,插回他的刀鞘鄭“因為家父積累軍功升遷,一路走來,艱辛備至,對此再清楚不過。世家充斥朝堂,人才選拔如同虛設。舉秀才,不知書;舉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第良將怯如雞,家父與漢升這樣的人才卻無出頭之日,這是病,得治!黃漢升,家父與你不是敵人,也不該是敵人。你呢?”

    黃忠麵色變幻不停,盯著孫策看了兩眼,仰起頭,一聲歎息。

    孫策沒有再打擾他。該的都已經了,如果黃忠還要走,那也勉強不得。他走到龐德公麵前,拱起手,深施一禮。“讓前輩見笑了。”

    龐德公拱手還禮。“孫將軍雖然年少,卻神目如電,見解不凡。龐某甚是欣慰。孫將軍,請!”

    “前輩請。”孫策退後一步,堅請龐德公先校出發之前,周瑜曾經再三提醒過他,盡可能不要發生像廬江太守府那樣的事。辯論大可針鋒相對,卻不能急赤白臉,失了分寸。

    龐德公很意外,卻也沒往深處想。不管怎麽,孫堅已經是二千石的高官,孫策知道一些禮節也是正常的。他將孫策迎到堂上,分賓主落座,吩咐龐山民上了一些清水,這才笑道:“孫將軍,你大駕光臨,是不是也想對我點什麽?現在可以了。”

    孫策早有準備,搖搖頭。“就算想點什麽,現在也沒必要了。”

    “為何?”

    “聽前輩隱居魚梁州,不仕州郡,我原本以為前輩是效聖人之道,待價而沽。現在看到前輩安貧樂道,麵無戚色,與那些坐作聲階之徒截然不同,我便知道前輩是真隱。既然是真隱,那我就算惋惜,也隻能尊重前輩的意願,不敢勉強。若是汙了前輩的耳朵,隻怕沔水也洗不幹淨呢。”

    龐德公忍俊不禁,放聲大笑。

    “有趣,有趣。老夫隱居多年,見過的名士無數,還是第一次看到將軍這麽有趣的人。尖刻而不尖酸,輕鬆而不輕佻。不過,我最喜歡你的卻還是不勉強。有所為而有所不為,將軍能有這樣的胸懷,著實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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