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翟郭氏以律令傳家,事功很強,文化修養和荀、陳等一流大族相比還是略遜一籌。

    孫策突然道:“孔融的女婿是去年的泰山郡上計吏羊衜吧?”

    “是的,他是泰山羊家的人,其父乃是懸魚太守羊續,其兄乃是禦史羊秘,就是前年被伯言推薦到禦史大夫府,連續兩年考績為最的羊秘。總的來,羊家現在不僅和陳留蔡氏、魯國孔氏是通家之好,和陽翟鍾氏、郭氏交情也不錯。”

    孫策有些詫異地轉頭看了郭嘉一眼。他正有此疑問,沒曾想郭嘉主動承認了。

    郭嘉苦笑著聳聳肩。“與其別人進言,不如臣自己交待了。”

    孫策嘴角輕挑,笑了兩聲。“你倒是實在,卻把難題留給了朕。你倒是,朕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這盤根錯節的,很難讓人不聯想啊。若是讓人以為朕要改弦更張,效光武帝故事,豈不誤事?”

    郭嘉的額頭沁出了汗珠,神情窘迫。

    孫策轉身看看西側。“行百裏者半九十。奉孝,眼下就慶功是不是太早了些?”

    郭嘉愣了片刻,連忙跟了過去。“陛下,臣明白了。”

    孫策轉頭看著郭嘉,似笑非笑。“來聽聽。”

    “臣?”郭嘉眨了眨眼睛,突然一拍額頭,哈哈大笑。他抬起手,指了指孫策,隨即又意識到不妥,連忙將手收了回去。“陛下,臣誤聽婦人之言,險些壞了陛下的大事。臣明白了,臣明就將犬子送到軍師處,與皇長子做伴。”

    孫策不置可否,哼了一聲。“學點詩文歌賦也不是壞事,隻不過好詩不是想出來的,而是嚷出來的。胸中若無丘壑,作詩也不過是無病呻吟。就像那些被人視作珍寶的奇花異草,看似爭奇鬥豔,賞心悅目,其實虛弱得很,風一吹,雨一打,便零落成泥。”

    郭嘉忍著笑,連連點頭。

    孫策忽然站住,轉身看著郭嘉。“奉孝,你早有主張,隻是討朕一道口諭,好回家交差吧?”

    郭嘉哈哈一笑,拱手作揖。“陛下聖明。”

    孫策又好氣又好笑,指指郭嘉,欲言又止。郭嘉陪著笑。“陛下,臣也是沒辦法。拜陛下新政所賜,內人雖不為官,卻掌握著家中財權,臣雖蒙陛下厚賜,食邑居於群臣之首,俸祿、食邑收入也不足以與內人抗衡,這夫綱實在是振不起來。”

    孫策點點頭。“那好,回頭朕和皇後一聲就是。”

    “陛下,這個玩笑開不得。”郭嘉連連拱手求饒。

    孫策哈哈大笑。鍾夫人又不是傻子,豈能不知道她的富都是寄托在郭嘉的貴上,什麽夫綱不振,不過是夫妻間的情趣罷了。縱使一時鬧些性子,又豈能不識大體。白了,還是饒貪心作祟,世俗上的富且貴之後,還想在精神上高人一等,讓郭嘉、鍾家成為第一等世家。

    曆史上的陽翟郭氏沒成功,鍾氏卻是成功了一半,鍾會是玄學名士,又無節操的依附司馬氏,若不是最後用力過猛,陽翟鍾氏必然是西晉第一等世家。

    當然,能不能在其後的亂世中活下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畢竟西晉也沒太平幾年。

    君臣兩人笑了幾句,沿著湖濱徑向前緩緩而行,交換一些最新的情報。典韋帶著幾個虎士跟在後麵,保持孫策在視線之內。島上戒備森嚴,但凡刺客可能容身之處都派人一一清查,除非對方能飛遁地,否則絕不可能突然出現在孫策麵前。

    從定策親征到現在已經有近一年的時間。在這一年時間內,郭嘉加強了在益州的情報網絡部署,並將周瑜、黃忠兩部的情報網絡收於麾下,統一指揮。益州但凡有所舉動,都逃不掉郭嘉的耳目,唯一無法解決的問題隻是滯後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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