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介回頭看看楊慮。“威方,你有沒有想過重新入仕?”
楊慮搖搖頭。“父親,我未必能做良相,但是我一定可以做良醫。若父親是為了我,大可不必。”
“不為了你,也要為了你弟弟啊。他年紀輕輕就做了少府,別人看起來風光無限,實際上卻隻是麵子上好看,連辟除掾吏的權力都沒櫻他如果能再進一步,成為三公,就完全不一樣了。就算你不想放棄醫學,將來入太醫署也方便些。”
楊慮還待再,楊介擺擺手,表示心意已決,無須再勸。他環顧四周,又笑道:“今上乃是五百年一遇的聖君,想必不會在意那些奢靡之物。好好打掃一番,整潔清爽即可。”他笑了一聲,又道:“比富貴,沒人比得過蔡家,索性不比了。”
楊慮忍不住笑了一聲。他能想象得到,蔡家為了接駕,肯定會極盡奢華。別楊家,龐家都隻能甘拜下風。與其如此,不如坦蕩一些。
蔡洲。
畫舫剛剛靠岸,在碼頭待候的蔡吉就迎了上去,指揮兩個蒼頭架好跳板,提著衣服前擺,一躍上船,一路跑,來到蔡玨麵前,滿臉堆笑,行了一個略顯誇張的大禮。
“恭迎誥命夫人。”
蔡玨瞥了他一眼,沒理他,招手叫過正在扒在艙口看見景的孫平、黃安。“平平,安安,好看嗎?”
“好看,好看。”兩個家夥爭先恐後的道。
窗外的蔡洲的確好看,鬱鬱蔥蔥的珍稀林木,點綴著不同顏色的花草,一道圍牆在林間若隱若現,露出幾個簷角,遠處青山隱隱,近處流水潺潺,既有山林之幽靜,又不失富貴堂皇。
“好看我們就上岸去看,想看多久看多久。”
“唉,這就對了,外太公為你們準備了漂亮的院子,你們想看多久看多久,一直住在這兒才好呢。”
蔡玨臉色稍緩。“他身體還好嗎?”
“好,好。聽夫人帶著兩位王子回來,家主早就吩咐下來了,在堂上候著呢。”蔡吉伸長脖子看看。“姑爺最近一定很忙吧。”
蔡玨不置可否,站起身,四下看了一眼,打量著遠處的幾艘船。“都來了?”
蔡吉眼著眼睛,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可不是麽,聽夫人要回來,這十裏八鄉但凡有點身份的都來了,就想看看誥命夫人是什麽體麵。可是她們也不拿個鏡子照照,就她們那樣,生得出貴人麽……”
蔡吉還想再,蔡玨卻不理他,一手牽著一個孩子,上岸去了。蔡吉有些訕訕,卻不敢擺在臉上,連忙跟了上去。岸上準備了步輦,蔡玨上了輦,由四個健婦抬著,向莊園走去。十幾個侍女、侍從跟在後麵,其中最令人矚目的就是四個穿著製服、扶刀夾侍左右的年輕郎官。
莊園門口,幾個工匠正在忙碌,見蔡玨一行過來,身邊還有衣飾與普通武士截然不同的郎官,心中忐忑,連忙跪倒在地,連頭都不敢抬。
蔡玨眼睛一掃,發現這些匠人在立碑,一塊打磨光潔的白玉碑上刻滿字,隻是碑額被絲帛蒙住,看不出所記內容。蔡玨招過蔡吉,指了指。
蔡吉解釋道:“這是紀念陛下初平二年駕臨蔡洲的紀事碑。”
蔡玨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初平二年?”
“是啊,初平二年,陛下討劉表,駕臨蔡洲,在此與姑爺與貴人相見,後來又在蔡家建工坊,打造軍械,陛下的功業可以是從蔡洲而起。這是蔡洲的榮耀,自當立碑紀念。”
蔡玨又好氣又好笑。“那陛下若是再次駕臨蔡洲,是不是還要再立碑紀念?”
“那是自然。”蔡吉的臉上幾乎笑出了花。“家主立碑,就是提醒某些人休要不自量力,與蔡家爭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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