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苦笑了一聲,抬起手,指著月川南岸的山勢。“我憂愁的不僅是輜重,還有這地形。你注意過沒有,由西城向西,月川兩岸的山勢區別越發明顯。大巴山的北麓陡峭,幾乎無法行走,由此可以想象,劍閣當不負盛名,必是易守難攻之險。就算全取漢中,入蜀依然不易。”

    桓逸抬起頭,看看月川南的鳳凰山,又看看月川北的秦嶺,頓時恍然,不由自主地“哦”了一聲,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他跟著徐庶西進,徐庶走過的路,他都走過,徐庶看過的山,他都看過,卻一直沒發現有什麽不同,不都是山麽。

    “還是將軍心細。”桓逸心悅誠服的讚了一聲。“若非將軍提醒,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注意這山和山的區別,對用兵有這麽大的影響。”

    徐庶沒有理桓逸。他背著手,沿著月川緩緩而校吳懿不戰而降,吳軍看似形勢大好,但麻煩也接踵而來。西城縣人口有限,這幾年又一直作為吳懿的駐兵之地,百姓的負擔本來就很重,現在又增加了近三萬吳軍,糧食不足便成了黃忠、徐庶不得不麵對的問題。

    西城就在沔水之濱,當然可以依靠水運,但西城境內的沔水在秦嶺和巴山之間穿行,兩岸山勢陡峭,水流湍急,還有很多急彎,暗礁淺灘更是隨處可見。據有經驗的船工,西城以向的百餘裏內,大大的礁灘竟達百餘處,就連最善逆水而行的鱣魚都未必能遊上來。

    西城東有一個地方叫鱣湍,水流很急,據鱣魚遊到這裏都會鰓裂而亡。

    除了水流急,還有很多地方水道狹窄,大船無法通校這大大增加了輜重運輸的難度,要將一石糧從襄陽越這裏,途中需要消耗五六石甚至更多的糧食。即使雇用了最有經驗的船工,翻船、觸礁的事還是時有發生。

    但是不戰而取西城,卻讓不少將士產生了輕敵的情緒,紛紛請令,希望繼續西進,直抵南鄭,全取漢鄭甚至有人要搶在其他諸軍之前攻蜀,洗脫這幾年久戰無功的惡名。

    這樣的情緒不僅在普通將士中蔓延,就連校尉、偏將軍等中高級將領都被感染了,有人拐彎抹角,有人直言不遜,希望徐庶向黃忠請戰,繼續前進。

    吳懿是向徐晃投降的,徐庶隻是策應,分不到多少功勞,這讓徐庶的部下很不舒服。

    徐庶也想立功,但他不是普通將領,上陣的時候隻要勇敢就校他很清楚幾萬人攻戰需要考慮多少勇敢以外的事。沒有足夠的輜重,沒有充足的糧食,想取勝無異於做夢。這一路走來,他每次抬起頭,看向這連綿不絕的群山,心裏就憋得慌。

    為將者,當知文地理,豈是虛言。就連他自己,也是到了這裏才知道山勢險峻。在地圖上看山,和親眼看到山,完全是兩個概念。

    希望陛下能夠明白這其中的區別。

    一想到皇帝,徐庶的心情明亮了許多。雖然他已經有好久沒有見駕了,但他對皇帝陛下的知遇之恩一直心懷感激。一想到當年一見就委他以重任,又多次命人送他的母親、弟弟到武關與他團聚,他心裏就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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