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嘴上著過意不去,臉上卻看不出一點慚愧。沮授也覺得有趣,輕鬆了許多。“大王毋須如此,身在其位謀其政,這是臣等份內之事,否則豈不成了屍位之人。”

    “如此甚好,有諸君相佐,孤就心安理得地垂拱而治了。”

    君臣相視而笑。

    兩人了幾句閑話,話題還是不可避免的回到了公事上。有了前麵的交心,沮授也放下了負擔,敞開心肺。他之前擔心的是戰事拖延不決,消耗太大,有可能拖累整個形勢,希望孫策能夠積極主動一些。現在得知孫策是有意放權,固然是求之不得,但他的擔憂並沒有因此消除。

    “大王,垂拱而治固是聖君所為,隻是事急從權,眼下戰事緊張,大王垂拱是不是早了些?”

    孫策思索片刻,沒有回答沮授的問題,反問道:“公與,若是攻取邘城不利,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將士傷亡,錢糧空耗,士氣受挫,民心也可能動搖。”

    “下形勢會逆轉嗎?”

    沮授撫著胡須,搖搖頭。“這倒不至於。臣雖愚鈍,亦知大王所行乃是正道,或有波折,卻是大勢所趨,非人力可回。隻是……若大王能居中主持,可能會更順利一些。”

    “公與,令郎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五。”

    “你是哪一年開始讓他自己玩耍嬉戲,不再過多插手的?”

    “五六歲吧。”

    “吳國建國已經六年了。”孫策轉過身,慢慢往回走。“就目前而言,我覺得你們也能勝任,毋須孤多事。不管什麽事,開始總會有點手忙腳亂,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他笑了兩聲,又道:“現在適應了,以後才能做大事,公與以為然否?”

    沮授已經明白了孫策的意思,也覺得孫策的考慮有道理。既然要臣君各司其職,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吳國由守轉攻,邘城隻是他們要麵對的第一個困難,將來的困難隻會越來越大,不趁著這個機會讓各府寺熟悉、磨合,更待何時?什麽事都指望孫策來做決定,習慣一旦養成就難改了,最後還會走向君主大權在握的老路,即使孫策主觀上沒有這樣的打算。

    “大王高瞻遠矚,臣望塵莫及。”

    “公與也不必謙虛。論大勢,孤略勝一籌,具體事務卻還是需要諸君並力。你我君臣各司其職,各用其長,共建太平,為後世子孫做個榜樣。百年之後,可無愧於心,無愧於世,無愧於後人,豈不美哉。”

    沮授連連點頭,笑道:“那臣就附鳳尾了。”

    “公與就算是鳳尾,也是鳳尾上那幾根最耀眼的鳳羽之一。不過,孤還是希望你們能成為鳳冠,沒有你們這些當世俊傑為飾,孤這鳳頭可就禿了,不好看啊。”

    沮授忍不住放聲大笑。笑聲朗朗,從未如此開懷,如此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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