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殿前，看著遠處的紫金山，孫策沉默了片刻，問孫翊道：“你知道交州的事嗎？”
“聽了，不僅是臣弟，幾乎所有人都聽了。”
孫策的眉頭皺得更緊。“你感覺如何？”
孫翊抬起手，摸摸頭，眼珠轉了兩轉。“王兄，除了報仇，臣弟沒什麽感覺。你要是願意帶臣弟去交州，臣弟做一個普通士卒都校”
孫策轉頭打量著孫翊，眉梢揚了揚。兩年不見，孫翊沉穩多了，看來鍾繇那老狐狸很用心，教了他不少東西。“你也覺得韓義公該死？”
孫翊抿著嘴，沉默了好一會兒。“如果非要在他和仲謀之間選一個，我覺得他該死。”不等孫策話，他又道：“王兄，親親賢賢，親在賢前，且春秋為尊者諱，為了一個韓當，鬧得父子兄弟不和，不值得。”
孫策轉過身，沿著走廊緩緩踱步。孫翊的答案並不意外，他早就想到了。莫韓當的人緣不好，沒人願意為他話，就算人緣好，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死定了，沒有誰會願意冒著得罪吳夫人和孫權的危險為他公道話。
何況他本來就不是無辜之人，區別隻在於該不該死而已。
孫翊心中不安，跟著孫策向前走。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問道：“王兄，臣弟……我有一個疑問，不知……當不當問。”
“哼，你想什麽就吧，反正不當問也問了。”
孫翊尷尬地撓著頭。“王兄是不是認為仲謀不能勝任一州軍事？”
“你以為呢？”
“臣弟以為……他雖不如王兄用兵如神，也不至於不如韓當。即使是僅論弓馬，也與韓當不相上下。”
孫策停住腳步，扭身看著孫翊。“叔弼，這是你的意見，還是鍾元常的意見？”
“臣弟的意見。”孫翊頓了頓，又道：“王兄若是以為不對，臣弟願聽教誨。”
“我給你一個機會再一遍，究竟是誰的意見？”
聽得孫策語氣不對，孫翊嚇了一跳，抬起頭，卻發現孫策臉色陰沉，目光如火，心中更加不安。他咬著嘴唇，猛眨眼睛。孫策一看就知道他在謊，他從就這毛病，謊被識破的時候眼睛眨得特別快。孫策冷笑一聲，也不話，隻是盯著孫翊，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孫翊被逼不過，吞吞吐吐地道：“鍾……鍾元常沒這件事，卻和臣弟講過巫蠱之變中李壽、張昌富的故事。臣……臣弟覺得，父子兄弟，疏不間親，道理是一樣的。”
孫策信了孫翊。一來孫翊沒這麽大的膽子，在這時候還瞞他，二來以鍾繇那老狐狸的性格，也不會把話得太直接，授人以柄。話這個份上，意思已經很清楚了。隻不過他不是孫翊，從來沒有看鍾繇，也不會仰視鍾繇，他不會相信鍾繇這麽做僅僅是為了他們兄弟。
這是一道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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