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一手扶著案緣,一手支著額,手指在酸脹的眉心輕輕揉著。

    案上攤著一大摞紙,紙上寫著一條條拜客記錄,不少記錄都用朱砂進行了圈劃標注,一個接一個的圈,一個繞一個的圈,讓人眼花繚亂,眩暈欲嘔。旁邊的地上還有一摞紙,是楊修與人對弈的棋譜,黑白相間,玄妙難知。

    記錄是完整的,但找不到什麽破綻,山子道、王九真,每一個與楊修對弈過的人都查過了,看不出有什麽疑點,時間也不太對得上。棋譜不全,這些棋譜都是法正與楊修對弈,對虐得體無完膚之後才派人記錄的,名為監視,實際是想偷師,卻沒想到這裏麵會藏著什麽秘密。眼下翻出來仔細查閱,也沒看出有什麽問題。

    現在看來,這條路似乎不通。隻是考慮到棋譜並不全麵,暫時還不能斷定。

    還有誰?法正在腦子裏一個一個的過濾著人名。無數張臉在他眼前飛旋,露出各種詭異的表情,有哭有笑,有喜有怒,有同情有鄙視,讓他頭痛欲裂。

    “孝直,注意養生啊。”一張臘黃的臉突然跳了出來,有氣無力的喘息著,是戲誌才。一轉眼,臉色又變得紅潤有光澤,笑容滿麵,正是楊修。

    “豈有此理。”法正嚇了一跳,用力拍拍額頭,將楊修可惡的笑臉趕出去。他很無奈,靠在憑幾上,仰歎息。明明楊修才是囚犯,為什麽我卻被困住了?他知道楊修得對,繁重的情報分析對健康不利,但他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脫身。

    關中形勢已成僵局,如何破解?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他大半年,依然看不到解決的希望。劉繇、高幹奮力一擊,終於擊敗了孫堅,迫使孫策回江東守喪,為他們爭取到一些時間。可這是飲寄鴆止渴,孫策下一次再出擊的時候,攻勢會更加猛粒一旦他平定交州,益州就會成為目標。

    益州危急,機會如歲月,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難道最後真要便宜了司馬懿,便宜了劉備?

    辛評等人真是無能,據險而守,又是兩麵夾擊,居然到現在還沒擊退周瑜。他不會是養寇自重吧?周瑜的軍師可是荀攸,與辛評同為潁川人,而且荀攸的姑姑就嫁給了辛家。這世道真是奇怪,明明是蜀王與吳王爭益州,雙方軍師卻是親戚。

    “中軍師……”一個侍從走了進來,見法正神情猙獰,連忙停住腳步,臉色微變,隨即低下了頭。他知道法正不是什麽仁人君子,也不喜歡別人看到他這副模樣。

    法正沉了臉,坐直了身體,不動聲色的整理了一下衣襟。“什麽事?”

    “司馬孚來訪。”

    “司馬孚?”法正眼珠轉了轉,露出一絲得意的淺笑。“請他進來。”

    侍從應了一聲,匆匆出去。法正盯著侍從的背影看了一會,不屑地笑了笑,扯過一塊布,將案上的公文全部蓋了起來,起身出門。剛在廊下站了一會兒,侍從引著司馬孚進了進來。法正站在廊下,看著司馬孚走到階下,拱手施禮,這才笑著拱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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