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與馮宛坐了一會，了些話閑，告訴她自己即將出征，讓她安心在大雷山住一段時間，等氣涼快了再去建業湯山。湯山有溫泉，過冬最是合適不過。

    馮宛心滿意足，感激不盡。本來睡下的女兒不知怎麽又醒了，衣服也沒穿，就穿著衣，光著腳丫，揉著眼睛過來，見是孫策，便平孫策懷中撒嬌。孫策陪女兒玩了一會，這才辭別。

    接著，又去看了麋蘭、尹姁等人，還和劉和了一會兒蔡琰要來吳郡開講的事，托她這些監督徐華習書。倒是甄宓那邊沒去，這次北上，她是要隨行的。

    走了一大圈回來，袁衡已經有些累了，卻還是強撐著，不肯放下王後的端莊。孫策想著心思，也沒注意她的神情，走了一會，袁衡主動道：“大王對江東不放心？”

    孫策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也有些疑惑。“是啊，總有點不太放心。”

    “因為仲謀？”

    孫策心裏咯噔一下，隨即明白了。袁衡是個聰慧的女子，一下子點破了他內心深處的秘密。他一直在想心裏隱隱的不安來自何處，其實答案很明顯，隻是他不願意往那方麵想罷了。

    “為什麽這麽？”

    “這幾個月來，你一直考慮的不就是這件事麽？做了那麽多準備，終究還是下不了手，看似兄弟和解，其實擔心還在，就像紮在心裏的刺一樣。”

    孫策不置可否。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對孫權的怨言是先入為主，還是預感，他現在也不清。

    “大王，仲謀才二十歲，好勝心是有的，少年意氣也在所難免，要品性有多惡劣，倒也不至於。你們兄弟以前是如何相處的，妾不太清楚。就妾所見，你對仲謀是不如對其他弟妹寬容。”

    “是嗎？”

    袁衡點點頭。“妾鬥膽直言，失禮之處，還請大王恕罪。隻不過大王生不是殺伐果斷的冷血君主，這家務事就必然是你的心結。賢明如孝文帝，也因為逼死了淮南王而後悔，你大可不必耿耿於懷。仲謀已經弱冠，又在交州這麽多年，吃了些苦頭，想必有所進益。況且江東這麽大，人才這麽多，也不是他一個人就能左右的，縱使有什麽失誤，也不會影響全局。”

    孫策還是沒吭聲。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明白不等於就能放下，前世的記憶對他影響太大了。在別人眼裏，孫權隻是一個任性、叛逆的少年，本性並不壞，可是他卻知道孫權發起狠來能狠到什麽程度。雖其中有身為君主的無奈，但孫權本性狠厲也是不可否定的事實。

    況且，雖然他身為君主，卻不認為君主殺人就經地義，糾結就成了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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