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敢問,低下頭看賀齊寫來的信。信是鄧芝以賀齊的名義寫的,話不多,隻有三項內容:

    一是提醒傅寵不要被人所誤,關於新政,他如果有什麽不解的地方,可以問送信來的人,也可以派人去荊州打聽,順便看看荊州的新麵目。如果嫌路遠,去與牂柯毗領的武陵也校從成都回來的人新政不好,那他有沒有曹操也在效仿新政?

    二是警告傅寵不要輕舉妄動,玩弄刀兵。賀齊是百戰名將,戰無不勝,麾下所領也都是百戰精銳,以一當十,幾萬烏合之眾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之所以沒有開戰,是不想多造殺傷,想給你們一個迷途知返的機會。若是不知進退,刀兵一起,隻怕參與的諸家要從此除名,祖宗不能血食。

    三是讓傅寵不要寄希望於曹操的援兵。曹操父子都是吳王的手下敗將,他們是沒有膽量來戰的,你們如果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怕是要落空。

    鄧芝的信不上委婉,甚至有些盛氣淩人,傅寵心裏很不舒服。他重新打量著眼前的徐陵,眼珠轉了轉,將信丟有麵前的案上。“賀將軍一向如此驕傲嗎?我等雖身在山野,卻也有家資,知聖人之禮,並非蠻夷。”

    徐陵點點頭。“是,龍傅尹董謝,兩百年前就是牂柯著姓,被稱為義郎,又怎麽會是蠻夷呢。隻是大人深居簡出,視野為群山所蔽,平日所見不過家人、奴仆,難免為人所欺。賀將軍並非驕傲,而是氣壯,行正義之事,撲討不臣,無愧於心。”

    傅寵怒意上湧。“足下是傅某夜郎自大嗎?”

    “豈敢。牂柯傅氏來自河東旺族,見識豈是夜郎王這樣的蠻夷可比。”

    傅寵再次語塞。南中大姓大多不是本地土著,而是來自中原,尤其是函穀關以東的六國故地。第一批大量進入南中的移民就是六國後裔。他們雖然在南中定居了,卻不肯與蠻夷共伍,特別重視祖先。傅家是不是來自河東,他也不準,先人是這麽的,他也就這麽信了,現在被徐陵一句話堵住,倒是無法反駁。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也許徐陵得對,他們在山裏稱王稱霸慣了,整麵對的不是部曲、奴仆,就是蠻夷,他們總是高高在上,已經不知不覺的忘了在大山外麵還有比他們更強的人。自以為能掌控一切,實際不過是坐井觀,和夜郎王沒什麽區別。

    在賀齊的眼裏,他未必就比夜郎王強多少。

    傅寵心裏很不舒服,既有些沮喪,又有些憤憤。書信也好,徐陵的態度也罷,賀齊都沒有將他當作平等的談判對手,他一直在警告他,威脅他。就算賀齊善戰,他也隻有一萬人,我們卻有三萬多人,不能戰而勝之,難道還不能退守山中?想當年王莽、公孫述的大軍都無可奈何,賀齊又能怎樣?

    知己知彼,傅寵打量著徐陵,換了一副熱情地笑臉。“賀將軍,有關新政的事,都可以請教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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