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父子,逢戰輒敗,幸有姻親之故,得以遁逃西南,又逢亂世,身列藩屏。今少年子敗,其父子當勤王乎,當自守乎?”

    法正張口欲答,忽然覺得不妥。他剛剛回答的兩個問題中,第一個問題指責朝廷,第二個問題指責子,自然都是為曹操自立張目,現在當然不會曹操會忠於朝廷,勤王救駕,但如此一來,曹操的任何舉動都沒有道義支撐,他能做的似乎隻有閉關自守。然而曹操又怎麽可能閉關自守呢,他潛行到長安來,不就是想趁亂取利嘛。

    可是這樣的話又怎麽能對楊修?

    況且還有一個問題:曹操這個蜀王是子封的,否定了子,豈不是承認曹操這個蜀王德不配位,來路不正?

    法正一時窘住了。他擅長的是臨機決斷,爭勝於兩軍陣前,對這種唇舌之辯並不太擅長,一時不慎就著了楊修的道,現在再想圓回來可就有些難了。剛剛還以為楊修的前兩問很簡單,現在才知道那是坑,全是為這第三問埋的伏筆。

    三級台階,上了兩級,還剩最後一級,但他卻邁不上這一級台階,更別登堂入室了。他反複想了想,拱手施禮。“秦失其鹿,霸王、漢王皆楚懷王將,漢王入關,亡秦興楚,霸王殺義帝,漢王興兵為義帝複仇,乃有大漢。敢問漢王所為是忠臣乎,是自守乎?”

    楊修看著法正滿頭的汗珠,忍不住放聲大笑,他甩了甩袖子,轉身回到堂上,自顧自的入座。“中軍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雖非堂堂之陣,卻能兵行險招,也無不可。請登堂賜教。”

    法正暗自慚愧,拱手再拜,上了堂,在客席入座。婢女送上茶飲,楊修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中軍師,嚐嚐這會稽的茶,和蜀茶相比,如何?”

    法正低頭看茶,心裏很不是滋味。茶本是蜀中特產,也是稅賦的重要來源,如今江東種茶十倍於蜀,在整個茶業市場中,蜀茶根本沒什麽優勢可言。益州雖富,蜀王在益州推行新政,效果也不錯,可是拚經濟卻不是吳國的對手,形勢很嚴峻啊。

    “茶味雖佳,不能充饑。唇舌雖利,不能救危。”法正呷了一口茶,淡淡的道:“蒙長史不棄,得以問道,願與長史盤桓數日,時時請教,可乎?”

    楊修不動聲色。“若中軍師言之有物,舉一反三,想必用不了數日,修所學便已傾囊。若中軍師心有所騖,心不在焉,便是在此院中了此餘生,怕是也難明大道。且修本書生,雖為長史,不過一代言而已。中軍師卻是蜀王心腹,如今周瑜、黃忠兩路並進,你不在蜀王身邊出謀劃策,在這裏陪我求學問道,我自然求之不得。”

    法正不為所動,躬身一拜。“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謝過長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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