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繇撫著烏黑濃密的胡須,沉『吟』良久,微微頜首。“大王之道,深得易理,厚德載物,自強不息。如竹苞鬆茂,本固枝榮,自然不懼八麵來風。”

    孫策笑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在鍾繇這個老官僚麵前,他需要維持一點神秘福若是讓鍾繇看透了他,以後的事情就不好做了。作為一個曾經的書法愛好者,他對鍾繇這位與王羲之並稱鍾王的書法大家並不陌生,但作為一個曆史愛好者,他卻清楚鍾繇絕非一個書法大家這麽簡單。

    這人絕對是權術高手。別看他在汝潁係的名聲不如荀彧、荀攸,可他的作用卻不容覷。在荀彧、荀攸間隔一年先後離世的情況下,正是鍾繇接過了汝潁係的大旗。建安二十四年,魏諷政變未遂,牽連甚廣,作為魏諷的舉薦人,鍾繇卻毫發無損,僅僅象征『性』的免官數月,曹丕繼王位後立刻官複原職。更讓人驚歎的是魏晉嬗代時,鍾繇的兒子又成了司馬氏的心腹。如果不是鍾會最後飄了,他們父子就是三朝勳貴。

    當官能當到這個程度,簡直令人歎為觀止。要駕馭這樣的人精,手裏隻有刀遠遠不夠,有必要保持一點神秘福以誠待人是美德,但也要看待什麽人。

    見孫策笑而不語,鍾繇有些不自然。自從在析縣與孫策見過一麵後,他就坐實了傳聞中孫策輕佻無威儀的印象,連鍾夫人都吳王雖功業赫赫,卻不盛氣淩人,為人極是隨和,與任何人都能談笑風生。可是今與孫策見麵,孫策卻一點也不隨和,反倒多了一絲高深莫測。站在孫策麵前,他不像年至耳順之年的老人,倒像是初入仕途的少年,自恃有智,卻被人一眼看了個通透,不自然的生出一些窘迫來。

    下怎麽會有這樣的人?久聞建業城外的紫金山原名鍾山,與孫策的祖父同名,孫策在這裏建都立國,看來這真是意了。

    “大王如今有幾斤力?”

    “三四斤吧。”孫策倒也不謙虛,形勢緊急,他需要鍾繇坐鎮一方,坦誠有一點有利於鍾繇把握分寸。“應付任何一個都沒問題,同時應付這麽多的確有些吃力。一夫亡命,十人難當,況且現在的亡命之徒還不止一個。”

    鍾繇不禁莞爾,心中喜悅。孫策自承力有不逮,正是他自信的表現。兵法重虛實,所謂【.】能示之不能,不能示之能,隻有心虛的人才會故作強勢,真正有實力的人從來不怕暴『露』。孫策看似無奈,實則篤定。這也難怪,他治下的五州潛力太大了,真到了不得不行霸道的時候,就算三麵圍攻也未必能奈何他。

    豫州一紙令下,各郡征發兵役超過二十萬,錢糧足支一年有餘,這是何等驚饒力量。

    “大王謙虛了,我看至少有七八斤。”

    孫策也忍不住笑了兩聲,擺擺手,示意鍾繇跟上。兩人並肩而行,看似隨意的閑談,一會兒眼前的風景,一會兒葛陂的風光,一會兒荊州的戰事,一會兒又建業的民生。孫策向鍾繇轉達了袁氏姊妹的謝意,鍾繇為袁隗等人寫的墓碑不僅書法精妙,而且文章極佳,她們非常滿意。

    鍾繇臉上在笑,心裏卻在罵人。為袁隗、袁基等人寫墓碑可不是一件輕鬆的差事,不知道撚斷了他多少根胡須。他在關中時寫了那麽多墓碑,加起來也沒這幾通墓碑花的心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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