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女子,平衡陰陽,移風易俗,是不是步吳侯後塵?”

    荀彧遲疑了片刻。“……是。”

    “這兩項都是學自吳侯,可是你們學到位了嗎?”

    荀彧沒吭聲。關中的新政主要推動者就是他,實行得如何,他心裏最清楚。工坊是建了,技術水平一直不如南陽。尊重女子的風氣也有一些,可是比起孫策來相去甚遠,是畫虎不成反類犬都是客氣的。

    “子西征,號稱大捷,可是這大捷背後究竟有多少戰績,與吳侯相比如何,你應該比我清楚。我隻想問一句,如果沒有南陽軍械,子敢越隴山一步嗎?”

    “南陽軍械雖好,但子西征大捷卻並非全是軍械之功……”

    蔣幹無聲地笑了,神情戲謔。“你當初向我討金絲錦甲的時候可不是這麽的。”

    荀彧麵紅耳赤,神情窘迫。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心裏清楚,他之所以最後同意子西征,劉曄之所以敢在鮮卑犯境的時候力諫迎戰,最後又能戰而勝之,南陽軍械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孫策送的金絲錦甲,用楊彪那三億錢裝備的羽林騎,以及馬騰、韓遂擁有的精騎,才是最大的倚仗。甚至在此之前,孫策一戰而平定遼東、太史慈橫掃東部鮮卑的輝煌戰績也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正是孫策和太史慈的戰績讓他們意識到了新式裝備的巨大優勢,劉曄才敢於正麵迎戰鮮卑人,取得西征大捷,而不是徒有其表。

    他們一直在效仿孫策而已。

    “你們一直在學,卻又不肯承認,而且還入了歧途。”蔣幹接著道:“吳侯行王道,你們行霸道。吳侯讀孟子,子讀荀子。吳侯善待讀書人,你們對涼州人委曲求全。令君,楊文先自賣三億錢,黃公琰寧願被俘,趙邠卿滯溜不歸,你不覺得這已經能明問題了嗎?他們難道都是無知之輩,分不清好壞?那朝廷派他們出使,是不是太失策了?”

    荀彧麵『色』蒼白,無言以對。

    “戶口之眾,錢糧之多,器甲之精,將士之勇,民心向背,你們哪一項能和吳侯比?你們倚仗的不就是關中的地勢麽?可是你別忘了,高祖破暴秦,光武帝破新莽,都是由東而西,崤山雖高,函穀雖險,能擋幾時?吳侯欲取下如覆掌,之所以願意入朝執政,不過是想少流一些血,為漢家留一些血食。他想問鼎下,的確關乎一姓之榮,但你若以為隻是如此,那你就看錯了。所謂燕雀安知鴻鵠之誌,的正是令君之流。”

    蔣幹敲敲車窗,讓車夫停了下,欠身拉開車門,『逼』視著荀彧。荀彧血往上湧,白晳的麵皮漲得通紅。

    “蔣子翼,你這是何意?”

    “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此別過。請轉告陛下,這是最後的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當吳侯兵臨城下的時候,你們再後悔可就遲了。”

    “你這是威脅朝廷嗎?”荀彧怒急攻心,厲聲喝道。

    “你是,那就是了。”蔣幹聳聳肩,神情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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