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月英雙手互握,看看袁權,又看看孫策。“我從隨阿翁學習木學,做過一些東西,以前也覺得很簡單,每次都能成功,可是現在回頭看看,那些東西也許能用,卻算不上完美,還有很大的改進餘地。我在木學上也算是有經驗,做起來來還磕磕絆絆,孔夫子隻做過不到兩年的大司寇,孟子甚至根本沒有入仕執政的經曆,他們憑什麽覺得自己能夠治理下?”

    袁權忍不住道“阿楚,治國與木學不同,孔夫子雖然入仕時間不長,卻通曉典籍,深知古今政務,又周遊下,見識廣博,明知利弊。他為大司寇,魯國不是大治了麽?”

    “姊姊是他殺少正卯,魯國大治的事?”黃月英冷笑一聲“如果殺幾個人就能下大治,那董卓豈不是最會治國的人?這種話,恕我不能相信。”

    袁權一時無言以對。

    黃月英又道“姊姊孔夫子周遊列國,明知利弊,那我倒要問問,既然孔子治理魯國不過數月,殺了一個少正卯便能大治,為什麽其他國君一個都不用他?魯公昏憒,難道其他諸國的國君就一個明智的也沒有?好吧,我們退一步,就算當時的諸國國君都昏憒,那孔子以來近七百年,有哪一位國君以儒術而強國的?孝武皇帝?還是王莽?”

    袁權很尷尬。

    “既然沒有一個人用儒術治國成功過,那憑什麽認為儒術能治國?就像我畫了一張圖,看起來很美,但誰也無法造成真正的船,你是我畫錯了,還是那些造船的工匠不行?難道我殺幾個工匠,這船就能造成了?”

    袁權忍不住反駁道“依妹妹之見,這孔孟不過與趙括一般,而儒門經籍也隻是中看不中用的空言?”

    黃月英無聲地笑了起來,搖搖頭。“我沒有這麽,姊姊也不必著急。我剛才了,擇其善者而從之,擇其不善者而棄之。就像我們畫過的那些圖紙,即使失敗了,裏麵也總有可用的東西,雖然沒有一個方案是生完美的,可是隻要我們把那些有用的東西積累起來,每次進步一點點,最後總會有收獲。拋石機、織布機、海船,不都是這麽做出來的嗎?我相信治國也差不多,與其相信聖人,相信經籍,不如一步步地去試來得實在。”

    袁權沉思良久,轉身向黃月英深施一禮。“妹妹所言,讓我大開眼界,受益匪淺,隻是我有一點不解難道講規矩,論尊卑就不能治國了?你們木學堂的匠師也是分不同等級的吧,總不能誰都來指手劃腳,匠人去試製,你這個祭酒卻去執斧?”

    黃月英點點頭。“姊姊得對,木學堂也是講規矩、分尊卑的,不過我們的規矩是能者尊,不能者卑,而不是反過來,尊者能,卑者不能。我做祭酒憑的是本事,不是身份。木學堂有幾個好苗子,進步神速,誰不定哪他們就能超過我,所以我這個祭酒一刻也不敢偷懶,連做夢都想著解決問題。如果我偷懶,就算有規矩保護我,依然讓我做祭酒,那木學堂遲早也會廢了,再也不會受人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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