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賣將本圖利,各行都許發財。披星戴月走天涯,多少離鄉在外。或住鹽店當商,或賣珠寶綢帛。賣藕賣薑賣草鞋,也有鮮果青菜。人生都是命定,時來大發財源。歪打正著皆賺錢,何用費力巧算。田地置上幾頃,瓦舍蓋上數間。騾馬成群門前拴,丫頭小使陪伴。吃的肉山酒海,穿著綾羅綢緞。腆著肚子耍自然,人人都是愛看。行動騎馬坐轎,大機構堆著銀錢。一妻二妾賽神仙,家裏外頭方便。

    閑言不敘,話說國泰無理違法,追問劉公,劉公聞言不悅,說:“國泰休得無理,你本是當今貴戚,理應與國同體,聖上哪件虧負於你,張口欺君。你頭頂身披俱是皇恩,你為何忘本,須要激發天良,報聖上皇恩方是正理。本部堂奉旨犒軍,你依仗兵權在手,欺壓欽差如欺君,好生無理。“國泰說:“你依仗著是太後乾殿下,又是中堂,在京人人懼你。你來到濟南府,我令你死,就得死;我令你活,你就活。你當我不敢動你。“遂吩咐:“軍牢把山東劉下在獄中,明日再究問他的實情。“劉公喝道:“好一個大膽的國泰,真正叛反國家了。“國泰退堂回後宅,眾文武麵麵相觀,默默無言而退。

    不表劉公入獄,且言劉安、張成二人將隨來執事人役等眾安置已畢,二人坐在公館納悶,自思:“此事有些不好,怎麽撫台將咱家大人迎接入城,為何將跟來的執事從人皆阻在城外,其事蹊蹺詫異,令人可疑。“正在疑慮之間,隻見範浩然慌慌張張從外進來,口內直說:“禍事不小,禍事不小。“劉安、張成聞言,忙問:“二老爺有何禍事?這樣驚慌,請坐,再講其詳。“範鼎喘息已定,說:“這巡撫國泰果真有了反心,皇家天使他竟當作兒戲,凡有人進城有兵把守,不令進城,準其人出城,不準人入城,是我隨著官兵混進城中,隨著眾弁潛至大堂。見國泰目無法紀,所言的話皆是叛言,究問大人來山東有何事?大人說:’前來犒軍,’他不信,反以惡言傷人,大人以言頂撞,觸動他之怒,他把大人下在獄中,你們想這事怎麽辦是好?“劉安說:“我自得親身走一趟,去迎和大人,令他急速來省,一則救咱大人出獄;二則好拿國泰進京問罪。“言罷,抓過快馬一匹,認鐙乘騎,加了一鞭子,其馬四蹄蹬開,連夜送信去了不表,正是:忠良遭難困牢獄,天公必然降吉祥。

    且說劉公入了獄,坐在獄神廟默默無言,閉目合睛,心中暗想:“我劉墉奉旨查辦山東民情,反被國泰拘在囹圄,這逆賊的牙爪很多,耳目甚眾,欺虐山東十府的良民,我即入他牢獄,看他怎樣辦我?真乃大膽妄為!“正然思索,忽聞外麵有腳步之聲,抬頭睜睛一看,原是門生韓泰昌走來,說:“老師受驚了,門生請安來遲,望祈老師恕罪。門生帶來飲食,請老師用些。“劉公說:“足見你一片忠愛之心了。“韓總兵低聲說:“門生今夜晚得便,欲將國泰殺了可否?好救老師出監。“劉公搖首說:“不可造次。你是武將,心太粗了,國泰雖有逆國之心,他乃是皇上的國戚,他雖然罪犯天條,隻遵候皇上定奪。我是欽差,將我下在獄內,他是罪上加罪,雖然他兵權在手,威風張大,他不敢懲治本部堂。我在囹圄穩如泰山,他到添了愁煩,加上了憂慮、周轉,你若一時性躁,殺了國泰,如殺君王一樣,你雖是武狀元出身,須要有三韜九略,諸事不可粗魯。夜已深了,你暫且歸你公館去罷,勿庸替本部堂擔憂,我料他將我下在牢獄,他亦後悔不及,我在獄中心寬似海,他在官廈腹內添愁。“韓總兵說:“多蒙老師訓教,門生頓開茅塞矣!就此告退,明日再來請安。“不言韓總兵回公館,且說國泰退堂回後宅,坐在書房默想:劉墉前來,奉旨犒軍是假,前來拿我是真,雖將他下在獄內,明日若將他殺害,他乃是欽差大臣,又是太後的寵臣,有些不便。若釋放了他,他豈肯與我善罷幹休,放也不好,殺也不好,實將我難住無計可施,坐臥不安,忘食廢餐,心神不定。忽然說道:“執掌大權生死簿,山東全省任我行。我乃是自在海外天子,全省國課任我使用,殺一劉墉也無妨礙。“正然愁思,隻見進來兩名美女,近前說:“給大人請萬福金安,請示大人,酒宴早已齊備,四十名美女執著各樣音樂、絲弦皆在筵前伺候多時了。“國泰說:“本部院現今愁上眉稍,無心用膳。“二美女說:“大人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從哪裏來的憂愁?“國泰遂將劉墉奉旨犒軍之事從頭至尾始末緣由訴說了一遍,二美女聞言,笑說:“大人乃是海外天子,掌著生殺之權,俗雲:’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些須小事,怕他怎的?愁他怎的?量他也起不了大風波,他就是起了什麽風波,大人手下有百萬之兵,大小將弁不計其數,大人何必放在心懷。“正是:春宵一刻金難買,花下尋梅風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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