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酒賽過靈丹,古來就有燒鍋。官員庶民人人喝,吃上幾杯不錯。一來消愁解悶,二來身上快活。隻可少飲莫貪多,大事能成不破。惟獨喝酒不濟,我勸明公別學。三盅入肚耍毛包,戰邊拿槍動刀。走道一溜歪斜,滿嘴胡噙嚼毛。遇著光棍用拳搗,醒酒懊悔討臊。

    卻說推車漢一聞老道之言,伸手把支車的三十三斤重的一根熟銅鐧抄在手內。

    列位說:“此書說得太離奇,推小車的哪有銅鐧,又是用鐧作支車棍,豈有此理。列位有所不知,推車漢係家住徐州佩縣城南十裏範家營。姓範名鼎字孟亭,先祖曾作總兵,此鐧乃他先祖遺留。這範孟亭自幼身高力大,十三歲進了武學,長成丁父母下世去了。自己家道消索漸漸貧寒,無奈仗著力大無窮,隻得推著小車運米趕集販賣,生來性直氣剛好打不平,這熟銅鐧隨身帶著,一來可做支車之棍,二來可以防身。

    閑言少敘,且言範孟亭手執銅鐧大踏步追趕二惡奴,去劫兩個難女。丹田攢力一聲喊嚷:“吠,好兩個小子,快快留下兩個女子,若是牙崩半個不字,管教你死無葬身之地。“這兩個惡奴帶著兩個女子走得慢,耳輪中忽聞有人喊嚷,回頭一看,見一人手執銅鐧趕來,就知是來劫奪二女之人。“來者必然不善,善者必然不來,咱弟兄二人以大話將他嚇走,少費些氣力,豈不是好?“二惡奴商議已定,見來人已至近前,遂將腰刀亮出,用刀-指:“吠!好一膽大包天的小子,莫非你在鍋裏睡覺,說話怎麽太焦(驕)。量你也不知我二人哪裏所派,俺二人名張功、李能,奉佟大老爺差派,來追拿丫鬟並新買的妾小,你若知時務,快快回去,莫管閑事,若執迷不悟,恐你惹火燒身,那時後悔晚矣!“範孟亭聞言,氣往上撞,把熟銅鐧一掄,照著張功打來,張功用刀相迎,隻聽一聲響亮,將刀磕飛,銅鐧砸在張功肩背上,張功“哎呀“一聲倒臥在地。李能見此光景,敵不了此猛漢,遂心生一計說:“你當真是一條好漢英雄,你將名姓留下,俺二人回去稟我家主人得知,你敢到我主人那裏去嗎?若敢去,算你是英雄好漢。“範孟亭聞言,哈哈大笑:“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名範孟亭。今留你這兩個狗頭之命回去送信,你老爺隨後就到,去向你主家清帳。“李能聞言,把張功扶上了馬,二惡奴急忙逃去。

    範孟亭來至劉公麵前,說:“道爺,那兩個女子哪裏去了?“劉公說:“二女子貧道令他投奔黃家寨他姨娘家去躲避凶鋒,領教義土,尊姓高名?家鄉住居?“範孟亭見問,遂一一說明,又道:“我欲趕到佟林家殺他個雞犬不留,方趁我心。“劉公說:“那可不必,你若有心報打不平,你隨我進德州,在劉吏部公館告他一狀,你可願去?“範孟亭聞言說:“好老道,作事真有肝膽義氣,道兄若不嫌在下貧寒,咱二人向北磕頭拜為盟兄弟。“劉公搖手說:“自幼未拜過盟兄弟。“範孟亭說:“我願意,你不願意亦不中。“立刻堆了三堆土,以三根草棍插在上麵,遂拉老道一同跪倒叩頭。劉公心中一想:“看此人性直口快,義氣豪傑,久後定有用處,與他拜了弟兄罷。“二人向北叩頭已畢。範孟亭說:“我今年二十三歲,不知大哥的年庚?“劉公說:“貧道今年六十四歲。“範孟亭說:“吾給大哥叩頭,不知大哥姓名住處?”劉公說:“我姓卯名金刀。與劉吏部同鄉同村居住。”範孟亭口呼:“大哥快上小車,我好推著你進德州城。“劉公上車,範孟亭搭絆推車,往正南而行。不多時遠遠望見德州城,隻見迎麵來了一族人馬,後抬著一乘文華大轎,乃是空著,原來是州官往北迎接吏部尚書劉大人的。劉公心中明白,說道:“賢弟,咱不可讓州官之路,令州官閃在一旁讓咱過去才是正理。“範孟亭說:“若衝撞他的馬頭,準挨他的板子。“劉公說:“適才你是英雄好漢,臨到此時怎麽草包了,別看我是雲遊老道,劉吏部與我一盟,我說怎著,他就得依我而行,你闖出禍來有我哩。“範孟亭說:“咱就撞。“言罷,推著小車往上就闖,前頭衙役喝道:“推小車的還不快閃在一旁。“範孟亭隻當耳旁之風,硬往上闖。州官一見大怒,吩咐:“將這斯拿來。“眾役不敢怠慢,將範孟亭揪在轎前跪倒,州官問道:“為何見了本州不閃路,硬往上闖,是何道理?給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遂將範孟亭立刻打了二十大板。範孟亭立起身來,向州官說:“你既敢打了我二十大板,我的大哥準不依你,別小視我大哥是雲遊老道,他和劉吏部交情甚深,一句話你的頂子安不牢。“州官聞言,怒道:“既然如此,將老道給本州帶過來。“眾役遂把劉公帶至州官的轎前,立而不跪。州官怒喝道:“好一野道,見本州昂然不跪。“吩咐人役給本州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隻見範孟亭連連叩頭,口稱:“太爺在上,我的大哥今年六十四歲,不能受刑,求太爺還打小人罷。”州官聞言讚羨不已落,“你道是一個好人,看你之麵,本州饒恕他,從今不許這等無禮。“範孟亭叩頭謝恩,州官人馬轎夫徉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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