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肉王微微冷笑,說:“孫二嫂,你別拿那大話嚇我這小孩子。拿過《大清律》來,咱們瞧瞧,窮富犯法,一律同罪。難道說,隻許財主調情,不許窮人摸俏?李文華與你相好,吾今和你也賴一個厚交。一交你就嚷,我看你嚷不咱?我要不給你個硬上弓,你也不知道我王老八的厲害!“說著說著就撲何氏。佳人一見,不敢怠慢,慌忙去抓切菜刀。兩手舉起,惡狠狠地望著狗肉王摟頭就砍。狗肉王的眼尖,側身躲過,探背伸手,將刀把抓住,攢勁一奪,就奪到手內。何氏著忙,怕狗肉王粗魯,心內發毛,高聲喊叫,說:“殺了人咧!快來救人哪!“狗肉王聞聽,心下著忙,連酒都嚇醒咧!他不敢怠慢,用手掄刀,加勁一砍,隻聽“喀吱“一聲響亮,砍在左膀之上。何氏“哎喲“一聲,栽倒在地。狗肉王一見,哪肯留情?用腳踩在胸膛,一手抓住頭發,一頓刀,把個腦袋砍下來咧。眼瞅著死屍,發毛後怕,自己開言說:“這事怎了?因奸害命,罪犯得償。趁此夜靜天黑,無人知道,我何不把何氏的人頭,拿了出去,撂在開糧食店趙子玉的家內,一報不肯借與糧食之仇。吾回了家,假裝睡覺,等明日孫興回來,或是李家知道,一定報官,訪拿凶手。趙子玉家有人頭,李文華家有身子,叫他兩家混打官司,再也疑不到凶手是我。“惡賊想罷,主意拿定,貓腰伸手,把何氏的腦袋提溜起來,將頭發作了個扣兒,拴在腰內,邁步出門,走到牆下,兩腳一登,手扒牆頭,一個紡車子跟頭栽過牆去。人頭裝在賣肉的桶內,背將起來,一直的向西而走。

    本村的道路走得稀熟,來到糧食店的後牆根,煞住了腳步。聽了聽,鴉雀不動,放下了肉桶,將蓋子掀開,取出了何氏的人頭,拿在手內,單臂攢勁,往牆裏頭一扔,隻聽“拍搭“一聲,人頭落地。這糧食店的後院子,淨堆柴草,所以無人,趙家萬不能知曉。

    狗肉王背起桶子,又往前走。出了村頭,來到自己門外,隻見窗上燈光明亮,又聽嚶嚶的山響,就知是妻子紡線。狗肉王心虛有病,到底發毛,不敢叫門,恐怕街坊家聽見。站在窗外,用手指輕彈。毛氏知道丈夫暗號,時常偷貓盜狗的,得了手回來,隻彈窗紙,並不敲門打戶。毛氏佳人停車低聲就問:“是誰?“狗肉王答應:“是我。“毛氏聽真,是他丈夫的聲音,翻身下炕,用手開門。狗肉王邁步進房,把桶子放下。列位明公:善惡都有報應。狗肉王屈殺何氏,天理難容。惡賊半夜殺人,此事誰能知曉?就是龍圖出世海剛峰,也難斷這件公案。他哪知神鬼的催逼,有一個冤家對證。諸公想是誰?此人姓李,排行第九,是一個半憨子。哥哥早死,並無有六眷三親,隻有生身之母,又是個寡婦。陳氏娘兒兩個,甚是貧窮。這一天,李傻子跑肚,蹭在街上出恭,瞧見狗肉王回家進房,傻子把稀屎拉完,係上褲子,口中不言,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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