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眾青衣用力將材蓋撬開,扔在塵埃,大家舉目觀瞧:雖然是一月初頭,已經十數天咧,再者一到冬令,陽氣是往上升的,雖無朽爛,卻也發變咧。那一宗惡味難聞,嗆得眾青衣幹噦惡心,實在難受。劉大人也覺難聞,連忙向內廝要過鼻煙壺去,倒了些鼻煙聞了聞。

    原來劉爺這個煙壺是個水晶的,煙卻是黑煙,並不是他老人家花錢買的,這是在工部做官的時節,人家送的。及至乾隆老佛爺將劉公從工部中禦筆親點江寧此處的知府,劉爺這才交代工部的事務,星夜前來上任。明公想理:這也有多少日期,所以煙也幹咧,味也走咧。再者呢,素日間他老人家也不喜愛這宗東西,今日被死人這般臭氣一熏,無奈何才強聞了一點,倒抽噎氣地鬧了七八個嚏吩,又向內廝要了幾個縮砂含在口內,這才略薄兒的好了一點。

    大人又吩咐眾人:“將棺材中死人輕輕地搭出,放在蘆席上麵,不可輕易莽撞。““是。“眾青衣答應,隻得動手。六七個人抬的抬,托的托,好容易這才將死屍搭出棺材以外,放在蘆席上麵。眾青衣退閃一旁,說:“夠了我的咧,從來沒有聞過這宗高口味咧,把我的五髒也都熏壞咧!“不言眾人私語,且說劉大人吩咐:“仵作,去死屍身上細細地驗來,不許粗心。“仵作答應。則見吳仁叔嫂瞧見死屍,他二人故意哭將起來。大人聞聽,說:“暫且不許啼哭!“青衣接聲斷喝,說:“別哭!大人不叫哭!“二人聞聽,這才將哭聲止住,心中甚是害怕,渾身亂戰。

    且說仵作,他既當這分差使嗎,難說惡味難聞,則見他將袖子卷了一卷,又把衣襟掖起,貓腰伸手,從襪筒之中把一根象牙筷子拔將出來,走至死屍旁邊站立,眼望地方,開言就講話。

    隻聽仵作開言叫:“王哥留神要你聽:快些過來幫助我,咱二人,好脫衣襟驗分明。“地方聞聽心暗恨:李五猴兒了不成!那麽些人他不用,單單叫我理不通。這宗味道實難受,隻怕今朝熏死人。有心要說不過去,又怕劉公爺動嗔;若是府尊臉一變,毛竹板兒要打臀。地方無奈走過去,咬牙閉氣把手伸。幫著仵作解鈕扣,又見那,死人身上好衣襟。地方心中胡亂想:這才巧當兒不同尋。大人驗完走之後,我就拿起這衣襟。拿到當鋪我去當,至少也當八吊銅。眼下棉襖有了準,省得我,又借打錢去求人。心想是宗苦差使,原來是財神叫門把我尋。不言地方胡打算,且說仵作應役人。一見那,死人衣服全脫去,貓腰慌忙把手伸。連忙拿起一個碗噙上水,死人身上用口噴。然後又澆十數碗,這才上下細留神,手拿筷子接著驗,從頭至尾與前身。兩膀兩手全看到,鼻眼口牙驗得真。頸項太陽都驗過,往下看,胸膛出口少傷痕。小肚之上看又看,就是那,便卵子也留神。複又低頭向下瞅,觀瞧死屍那糞門。驗罷將屍翻個過,留神又看他後身。就是那,腦後海底與脊背,腰眼看到腳後跟。仵作驗罷時多會,忙轉身,大人跟前跪在塵。

    仵作李五將死屍驗了驗,瞧了瞧,總而一言,再沒那麽驗得底細的咧!通身上下,一毫傷也是無有,真是病死的!驗罷,將筷子插入靴筒之內,放下衣襟,來至劉大人座前打了個千,說:“小的回大人:死屍周身驗到,並無傷痕一毫,真是病死的。“劉大人聞聽,說:“這必是你驗得不到,再去驗來!如若是粗心,本府要你的狗腿使用。快去!““是。“仵作答應,慌忙站起,又去相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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