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承差聞聽王虎臣之言,不由滿心歡喜。周成故意地拿別的話打岔,說:“王大哥,這麽著,咱們閑話休提,說正經的:他這到底還有錢呢?“王虎臣聞聽提錢,說:“他這還有個十來吊錢,還欠我兩吊多錢。要拿,你那給他拿八吊去,我們再算就是咧。“周成說:“就是這麽著。“王虎臣隨即找了個破捎馬子,裝上了八吊錢,交與周成。承差接過來,辭別了王虎臣。王虎臣送出店門,拱手相別。

    朱文、周成一邊走著,一邊說話。周成說:“朱文兄弟,咱們倆無心中竟得了差使咧!這小子既然叫鍾老,咱管他娘的是與不是,回去且誑上這狗日的,見了羅鍋子去搪一眼。再說,省得咱們倆眼子吃苦。“朱文說:“茂高何曾不是呢!“二人講話之間,進了句容縣的西門。周成說:“朱兄弟,你這如今找了巧子。這不是八吊錢嗎?咱倆記放在熟酒鋪子裏之中,回去見了那小子,就說店家不給,說不認得咱倆,叫本人去取呢。就著這工夫,咱們就誑上這狗日的,留著娘的他這個錢作盤纏,豈不美哉!“朱文說:“周成哥,油多撚子粗--到底滅不了你。真有你的黑蛤蟆!“說罷,他們倆找了個熟鋪子,將這幾吊錢記放下,這才邁步往馬快金六的門首。

    二人朝裏走進了屋子,說:“店家不給,他說不認得我們,叫他本人去取。“馬快金六說:“不用了。過會鍾老叔撈回來,倒銅呢!“周成走到金六的跟前,用手一捅他,就邁步往外麵走。金六後跟,來到院中站住。周成低聲說:“金六哥,耍錢那個鍾老叔,是一股子差使。“他就把奉劉大人之命拿鍾老叔的話說了一遍,然後把劉大人的票掏出來,與金六瞧了瞧。金六說:“既然知此,等我進去,把家夥拿開,二位一個將門堵住,一個進內去動手,我在裏相幫。“周成說:“多多借光咧。“金六說:“老弟,你說的那去咧!咱們都是一樣,一筆寫不出倆衙役來。“說罷,他們進了屋子。眾公,要是別處的差人來起差使,必得到縣裏掛號。這不用,可怎麽說呢,句容縣離江寧府才六十裏地,還算是劉老大人的屬下。承差要到了州縣的衙門,還都是以“上差“稱之,所以不用掛號。書裏表明,言歸正傳。

    再說馬快拿起色盆子一拉,說:“列位,這麽著,歇歇,喝盅酒再擲。“眾位明公想理:贏家不理論,巴不得散了呢;輸家未免就著急,說:“金六哥,才擲熱鬧中間,這會喝的什麽酒呢!“說話之間,府差周成走進來,打袖子之中,把繩也拿出來咧。來到鍾老跟前,嘩啷,項上一套,不容分說,把疙疸子拿出來,也插上咧。鍾老一見,怪叫吆喝,說:“這是怎麽說!為什麽勾當?在下並未犯法啊!是咧,抓賭來咧,要叫我打賭博官司,這倒使得。這麽著罷,把他們齊大呼的都誑上一場,官司我是打定咧,見了天再說。要想我的亮嗎?說個家裏口頭語你聽:’餡餅刷油--白饒不值。’外帶著’煤黑子打秋風--散炭’。鍾老叔自幼十幾歲外頭闖交,哥們從無這麽著花過錢,給我這麽大好看。“周成聞聽開言大罵。

    承差聞聽衝衝怒,說道是:“鍾老留神要你聽: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蛇鑽的窟窿蛇知道,難道說,你的心中豈不明?要打賭博另日再打,且把這,眼下官司去算清。我們奉,劉大人命令來拿你。簽票標了個通點紅。有罪無罪我們不曉,見大人,當堂各自辯分明。你就是,我們的福星是一般樣,省得我,爺們眼子去受疼。“周成說罷前後話,鍾老聞聽不作聲,低頭半晌才講話:“上差留神仔細聽:既然是奉票來拿我,國家王法敢不遵?上差想:同姓同名人煙廣,莫非今日錯上了弓?“周成聞聽啐一口:“亮子日的別發暈!是也鎖來不是也鎖,到江寧,去見尊府劉大人。“鍾老聞聽口氣緊,眼望著,馬快金六把話雲:“現在有銅錢十七吊,寄放老哥此間存。“複又望承差來講話:“上差留神請聽明:在下廣道交朋友,豈不懂世路與人情。我店中還有錢幾吊,取來好作盤費銀。我和二位把江寧上,大人堂前我去辯明。如要是,一時短變手頭窄,周成就來走一程。拿了去咱們好費用,不過是,略盡在下一點情。難道說,還叫你二位賠盤費?那算我,白聞鼻煙枉交朋!“兩承差,聞聽有亮心歡喜,登時間,那一宗臉上帶笑容。錢能通神真不假,再者是,公門中的爺眼皮兒過鬆。那見有銅,你瞧他沒笑強笑來講話,改過嘴來咧,說:“鍾老叔留神要你聽:依我說來這件事,你不必害怕在心中。雖然票上標名姓,無據無證又無憑。見了羅鍋子和他去頂,大料要不了你命殘生。我倆也是無其奈,他叫西來不敢東。我瞧尊駕是個朋友,自古惺惺惜惺惺。“說罷慌忙站將起,眼望著,金六開言把話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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